張學顏說話都很費力,多說幾句已是大喘粗氣,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流下。
朱翊鈞於心不忍,拿過床頭的絲帕輕輕替他擦去汗珠,「愛卿這話是怎麼說的?你的日子還長着呢。」
「陛下……」
朱翊鈞輕輕拍了拍張學顏的手,笑容平和的安慰道:「愛卿好好養病,朕回頭派人過來看看。大明的好日子要來了,愛卿要多多看看。」
聞言,張學顏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浮上了一些潮紅。
沉吟了片刻,他說道:「聽陛下的,再多活幾年。」
兩人又閒說了一會兒,朱翊鈞見張學顏已是累得不行,扶他躺好,細心的掖好被角,這才站起身子向外走了出去。
張學顏側着頭,一直看着年輕皇帝的背影越走越遠。
朱翊鈞沒看見,在他輕輕闔上房門的那一瞬間,兩顆眼淚從張學顏的眼角滑落而下。
出了門口,朱翊鈞的神情變得很嚴肅。
他知道,張學顏沒有多長時間好活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朱翊鈞對身邊的陳矩說道:「派個人在這盯着,御醫那邊也讓人在這陪着。有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告訴朕。」
「是,陛下。」陳矩恭恭敬敬的答應道。
走了幾步,朱翊鈞又停下了腳步,再一次對陳矩吩咐道:「告訴那些在這裏的人,如果朕來不及過來,就讓他問問張學顏有什麼話留下,讓他記下來,一個字都不許記錯。」
「陛下放心,奴婢馬上安排人。」陳矩恭恭敬敬的答應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邁步向外走了出去。
剛走到前廳,就看到了張居正在等着,於是朱翊鈞走到了張居正的面前。
見皇帝臉色不太好,張居正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想了想說道:「陛下不必太過於傷感,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何況這一輩子做了很多的事,也留下了很多的名聲,足以了。現在到了年老這個地步,子女雙全,即便是去了,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朱翊鈞點了點頭說道:「話是這麼說,可是朕心裏還是很傷感。先生一定要保重身體,朕離不開先生。」
看着皇帝露出的小兒女之態,張居正笑了,沒覺得皇帝這有什麼不妥的。
年紀輕輕的皇帝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什麼大事都能獨自做好。可是皇帝對自己這一份依賴,自己清晰的能感受到。
張居正笑着說道:「臣也想多活一些年多看看,大明在陛下的治理下一定會越來越好,臣期待着看着那一天。」
「朕和先生攜手,一定能做到。」朱翊鈞笑道。
張居正也笑了,他也相信一定能做到,但是他能和皇帝攜手的時間恐怕也不多了。
這幾年積勞成疾,他的身體也越來越差了。這還是有御醫照顧、有皇帝的丹藥。如果沒有的話,恐怕會更差。
「朕先回宮了。」朱翊鈞回頭看了一眼,有些遲疑的說道:「先生看看之後也回去吧。還是要多休息,先生的氣色有一些不好。」
「陛下放心,臣明白。」
朱翊鈞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邁步向外走了出去。
等到皇帝離開,張居正也邁步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申時行從旁邊走了過來。
他剛剛去和張學顏的家屬聊天了,主要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朝廷幫忙的事。
申時行來到張居正的身邊,說道:「家裏還好,沒有什麼太困難的地方。這座宅子是朝廷的,裏面倒是什麼都不缺。陛下吩咐送來的東西,內務府也都送來了。」
「這就好。」張居正點了點頭說道:「如果內務府敢剋扣東西的話,我一定好好收拾收拾他們。」
「這種事,內務府不會搞砸的。」申時行笑道。
這些年隨着內務府越來越壯大,已經和外朝有了一些競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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