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可是天天大魚大肉的吃,任誰也受不了。丁浩現在打個嗝兒都是螃蟹味兒,對那山珍海味實在是有些厭倦了,這天傍晚從州府衙門裏出來,他沒像往常一樣朝大酒樓里去,沿着大街走了一陣,便拐進了一條小巷。
這條巷子裏都是些小吃店,有家店面陳舊的麵館,碎紅布條的幡子在微風裏懶洋洋地打着晃兒,桌子就擺在柳樹下,柳枝裊娜,旁邊一條小溪,溪水倒也清澈,意境很是幽雅。
丁浩便在一張桌旁坐了,要了一大碗打滷面,聽坊間百姓聊着家長里短,剛剛挑起一筷子麵條,三個粗布短衫的人便到了面前,「砰」地一拍桌子,瞪起眼睛看着丁浩。
丁浩詫異地抬起頭,只見眼前這三人年紀都不大,三人大概十七八歲年紀,中間一個細腰乍背,長得一副好身材,可惜臉上坑坑窪窪,實在叫人不敢領教。左邊一個身材矮胖,短得幾乎看不見的脖子上頂着一顆碩大的腦袋,臉是圓的,嘴是扁的,眼睛也是狹長的,好象麵疙瘩上畫了個人頭,剛把面發好,就被人一巴掌把饅頭拍成了燒餅似的。右邊一個長得又粗又壯,結實的有如一座鐵塔,若是那張年輕的臉龐再多些沉穩凝重之氣,便是一個令人眼前一亮的燕趙豪傑了。
「三位小兄弟,有什麼事?」
「什麼事兒?」中間那個細腰乍背的年輕人忍不住笑了:「胡老四,你蒙了我彎刀小六的錢,躲到這兒來便以為沒事了麼?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這一遭落到老子手裏,還有何話說?」
丁浩登時回過味兒來,曉得這三人是存心找碴的,他左右一掃,見那些食客們已經避到了邊上去,與這彎刀小六同來的那兩人一左一右,擋住了自己去路。
彎刀小六招呼道:「大頭,鐵牛,給我好好的教訓教訓他。」
「且慢!」眼看二人就要動手,丁浩忽然振衣而起,把桌子使勁一拍,凜然喝道:「你彎刀小六也算是個有字號的人物,竟要以多欺少麼,你可敢與我單打獨鬥,比試拳腳?」
彎刀小六是在這一帶廝混的一個潑皮,他收了人錢財來尋丁浩麻煩,本想遵囑把丁浩揍上一頓回去交差了事,不想丁浩竟要與他單打獨鬥。這些潑皮混混身無長物,唯一可以自詡、唯一能夠炫耀的就只有江湖義氣和一個響噹噹的字號,自然不肯弱了自己名頭,於是冷笑道:「哈哈,看來你知道爺們為什麼來的?你這人……上道兒,要不是受人之託,我倒真要交交你這個朋友。」
他退了兩步,吩咐道:「鐵牛,你跟他過過招兒。」
那黑鐵塔似的大漢拙於言辭,身手卻極敏捷,他沉聲一應,肩膀一晃,馬步一蹲,擰腰晃膀便亮開了架勢,猶如大鵬展翅。
丁浩面噙冷笑,不慌不忙地推開桌子站起來,慢條斯理地挽着袖筒兒,沉聲道:「兩位好漢,我要與你兄弟子一戰,你們站得這麼近,是怕他不敵,還是想要偷襲?」
那矮胖少年大怒,彎刀小六一把拉住他,笑道:「大頭,咱們退遠些,免得招人閒話。」他拖着那矮胖子退到兩丈開外,心中放心不下,又對亮翅而立的鐵牛嚷道:「鐵牛,你小心些。」
他們三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又有一身武藝,在街巷裏時常與其他潑皮混混們打群架,本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可是丁浩長得斯文、氣度沉穩,看起來倒有些真人不露相的派頭,彎刀小六不知他底細,便怕自己兄弟吃了大虧。
鐵牛是個粗憨的漢子,倒不把丁浩這番作派放在眼裏,而是冷哼道:「放心,你們且看我如何擺佈他。」
丁浩挽好袖子,忽地弓步探手,一聲低喝,擺出了電影《黃飛鴻》的招牌起手勢。鐵牛凝神握拳,只道這丁浩也是個會家子,馬上就要撲上來打鬥,不想拳頭一晃,迎面撲來的竟是一碗打滷面,原來丁浩那出手一推,竟把一碗麵揚了起來。
一碗麵扣在拳頭上,麵條灑了一地,鐵牛登時傻在那兒,他晃晃拳頭上的鹵醬,怒道:「你這人好沒道理,既說較量拳腳,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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