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縣尉暗想,若這案子在自己手中有了結果,必受趙相公賞識,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入了趙相公的法眼,還怕不能青雲直上?只是丁浩這棄卒保帥之計頗多漏洞,一個不慎,被那徐穆塵反咬一口,丁家就要滿盤皆輸,那時丁浩何去何從?
心中好一番思量,不禁又想起上次官印失竊的事來,上一次借丁浩之助,取回了自己的官印,這一遭說不定能借丁浩之助,換一枚更大的官印。為官者,從貧瘠之地往富庶之地平級調動,都是千難萬難,每升一級都難如登天,如此大好機緣是萬萬不該坐視溜走的,於是把心一橫,抬頭說道:「那麼,老弟想要為兄做些甚麼?」
丁浩將那散落各處的帳薄一指,說道:「丁浩奉了丁老爺之命,要幫官府清理帳冊,可是這帳簿,盡被官府抄來,還請趙兄答允,由我清理帳簿,其他的事麼……,小弟自會料理。」
趙縣尉頷首答應,又道:「丁老弟,為兄對你一直有招攬之意。上一次錯以為你是丁家少爺,想你未必肯棄了家業去臨清為吏,所以不曾向你提起。自我到了霸州,派人去打探一番,才知你是丁府一個管事。做我身邊一個吏目,比那丁府管事也要風光的多。此間事了,如你有意,便可投到我的門下。」
丁浩心頭有些感動,官場浸淫多年的人,大多只重利害,趙縣尉算計着自家前程,還能想着我的出路,也算是極重情義了。
趙縣尉見他並不應和,又苦口婆心勸道:「鯤鵬善御風而翔,智者當借力而行。天地相合,以降甘露。借之於勢,不責於人,故能擇人而任勢。老弟對一個借字理解得如此透澈,何嘗不是一個智者,借那丁老爺的勢,何如借為兄之勢?本官雖不敢說給你多大的前程,可是總比你在丁家莊更有前途。丁老弟不妨好好考慮一下。」
丁浩心道:「這趙縣尉倒真是有心了,可是……我有廣原將軍的勢可借,你這臨清縣尉的勢,我就只好敬謝不敏了。」
丁浩正想如何婉言謝絕,就聽門外有人朗聲笑道:「趙縣尉,從豬頭解庫搜來的那些帳薄可找出了甚麼問題?」
隨着說話,一個青色吏服的人笑吟吟地跨進門來,這人三十上下,白面微須,五官清朗,臉上掛着人畜無害的親切笑容,讓人一見便生好感。
趙縣尉一見此人,神情頓時一肅,連忙趨前拱手道:「程押司,您有事叫小廝過來招呼一聲便是,怎麼好勞動您稱駕過來。」
丁浩納罕不已:「押司?押司只是一個吏,哪比得他趙縣尉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官,怎麼他反而要向那程押司施禮。」
程押司快步走上前扶起趙縣尉,滿面春風地笑道:「趙大人如此多禮,程德玄可擔當不起呀。」
丁浩心中砰地一動:「好耳熟的名字,莫非這個小小押司,竟是個史上有名的?」
那程德玄雙眼向丁浩一掃,問道:「這位是?」
趙縣尉哈哈一笑,從容說道:「這人名叫丁浩,乃是霸州丁家的一個管事。程押司快快請坐,來人,上茶。」
丁浩忙也欠身還禮:「小民丁浩,見過程大人。」
程德玄一笑說道:」程某不過一介吏目,稱不得大人。趙縣尉,你喚來丁家管事,想是當面問詢案情麼?如今你這裏可有了什麼進展?」
趙縣尉不慌不忙地道:「豬頭解庫的帳簿甚多,千頭萬緒的實難盤查,這丁浩是丁家解庫的巡察,所以本官喚他來,想讓他在本衙公人監管之下,將帳簿一一理清,重新謄寫,由那解庫掌柜徐穆塵畫押確認,然後再遣擅長盤帳的胥吏重新查閱……」
程德玄看看滿屋子亂七八糟的帳簿,苦笑道:「只好如此。只是這帳簿可要遣幾個得力的差人好生看管,切勿有所遺失才好。」
趙縣尉笑容滿面,連連答應。
丁浩見兩人商議案情,自己不便在場,忙起身告辭。出了知府衙門,往門下一站,轉頭去尋臊豬兒的馬車,就這一頓腳的功夫,他心頭一亮,忽地想起那程德玄的來歷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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