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摸摸(磨磨蹭蹭),咪咪摸摸——」
男孩背過身去扭動着屁股,回頭對婦女吐着舌頭做鬼臉。
「咪咪摸摸?緊隨你呢糠殼爺子!」
婦女被氣得滿臉通紅,手在面前的空氣里憑空揮舞了一下,作出一個打孩子的手勢,卻絲毫起不到震懾的效果。
「咪咪摸摸,咪咪摸摸——」
聽得出,男孩是在模仿父親奚落母親的語言,像蜜蜂一樣讓人頭疼不已。
見婦女被行李拖累着拿自己毫無辦法,男孩更加得意,鼓着腮幫子越發聒噪。
林影站在一道狹長陰涼地下面,目光追隨在男孩身上,一個念頭划過腦海。
在火車上時,男孩都臉對臉湊到了林影的面前,他一定也看見了少年才對!
雖然男孩給林影留下的印象並不美好,林影還是決定上前尋找一個答案。
林影走到男孩身邊:「小朋友,我想問一下」
「呀啊!阿咪阿咪!!!」
出乎意料的是,男孩的餘光只是略略掃到了林影一眼,就像山兔見到猛虎一樣後退着跳開,嘴裏還不斷呼喊着媽媽。
「呀,狗娃子!一天天呢糙糙又躁躁(毛毛躁躁)!唉?唉——」
婦女甩着一條酸疼的胳膊,皺着眉頭罵了一句。
她捶着後腰正打算把背簍換一側肩膀,卻被猛然躥向自己的兒子撞了一個趔趄,險些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起開!起起,一邊起!熊瞎子戴花兒,木個人樣兒!」
婦女氣急,臉沉得像煙囪,卻還是沒捨得打她的寶貝兒子。
「阿咪——」
男孩一瞬間變得氣餒膽怯起來,全然沒有了剛才放刁頑皮的精神頭兒。
他一陣旋風似的躲到婦女背後,眼珠子膽怯地滴溜溜亂轉。
婦女正要再罵,卻看見男孩衝着另一頭伸出一根手指。
順着男孩手指的方向,婦女發現了林影的存在,嘴裏也不自覺「呀」了一聲。
聲音不大,但林影從這母子倆異樣的反應里察覺到一絲反常。
林影連忙解釋道:「抱歉大姐,我只是想問一問小朋友,在火車上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那個穿着白色襯衣的哥哥去了哪裏?」
林影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比劃出少年的身高,試圖加深一絲男孩對少年的印象。
「唔唔哇哇!」
看到林影走近自己,男孩不顧一切地逃開,手裏的扇子丟在地上。
「」
林影怔怔地愣在了原地,她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這麼畏懼或者說是抗拒自己。
她不知所措地從上到下打量着自己,自問着裝整潔,沒有任何嚇人之處。
可是男孩的反應又驚又怕,的的確確是被林影嚇到了。
奇怪的是,婦女此時也抬起下巴,給了林影一個同情的眼神。
「唉呢麼美麼美麼的女娃,可惜腦子不靈嚀,明兒個可怎麼辦嚀。」
婦女一邊搖着頭,一邊在嘴裏意味深長的嘀咕,好像在為林影年輕的未來感到多麼遺憾和惋惜。
腦子不靈?
林影對當地的方言半懵半懂,可還是聽明白了這四個字。
她驚疑地看着婦女,探詢道:「大姐,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啥麼啥麼意思?」
婦女不耐煩地反問道。
她瞟了一眼林影,目光裏帶着審視憐憫之色。
林影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第一次踏上歸鄉的土地,卻發現這裏的人似乎並不容易接近,這是一件多麼讓人失望又窘迫的事啊。
這時,婦女把小男孩護在身體的另一面,嫌棄地繞過了林影,還不忘了跟小男孩絮絮地念叨道:
「狗娃子,記得嚀。靠呢些個自言自語的懵瓜子遠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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