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蛋殼。
殼上桃花開。
殼裏的人影兒就像戲台子上演的皮影戲一樣,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忽前忽後……看上去依舊模糊,但依稀能夠看得出裏面很是激烈。
盧小雨的心裏,有三分歡喜,歡喜於兒子李辰安終於邁入了大宗師的那扇門。
他若是順利,他就將成為天下無敵的大宗師了!還有三分擔憂。
樊梨花那個瘋婆子的那隻手,一隻都在那蛋殼上方三寸之處。
萬一她的那隻手落了下去……這時候正是李辰安和鍾離若水陰陽調和的至關重要的時候……如果功虧一簣,可就是兩條命沒了!最後還有四分難以名狀的情緒——用這樣的一種方式……堪稱前無古人,後……恐怕也難有來者。
如此一來,鍾離若水可就真成了自己名副其實的兒媳婦了。
歸園接下來要對付的就是鍾離破這些年暗藏的勢力!鍾離破畢竟是鍾離若水的爺爺。
那位老夫人也不知道對鍾離破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親家啊!到時候如何下手若是鍾離若水知道了,她會怎樣和自己這個婆婆相處糾結的盧小雨扭頭看了一眼蕭包子,忽然發現還是這個兒媳婦好。
簡單。
沒那麼多破事。
還好生養!等辰安出來,得風風光光的將這個兒媳婦給娶進門!就在盧小雨正要收回視線的時候,她忽的一怔。
她看見蕭包子的那雙細長的眼睛依舊直勾勾的盯着那枚蛋,她發現蕭包子那張微翕的小嘴兒的一角,竟然流出了口水來!這……這怪不得人家蕭姑娘!只能怪自家兒子太瘋狂——那蛋殼的裂縫中有鍾離若水的聲音傳來。
初時長,漸漸急,而後如暴雨打芭蕉。
地火仿佛受到了某種節奏的牽引,它吞吐間的氣勢越來越大,它衝出這忘情台的力量也越來越強。
外面的天色已晚。
但今夜洗劍樓的那方天空之上,卻仿若白晝!吳帝等人沒有離開。
他們依舊在緊張的看着,也在焦急的等着忘情台里傳來的消息。
倒是溪畔的那頭小黑驢子令吳帝又一次刮目相看——它收回了驢眼,它來到了那匹黑馬面前,用它的腦袋蹭了蹭黑馬的脖子,發出了「啊呃啊呃」的低吟聲。
那黑馬扭捏了片刻。
這混賬東西來到了小黑驢子的後面。
吳帝頓時就瞪大了眼睛——黑馬爬到了小黑驢子的背上!「……這樣也行」沒有人回答吳帝這句話。
因為夜空中忽然傳來了驚天動地的轟鳴之聲!那聲音連綿不絕!還震耳欲聾!吳帝僅僅是抬頭望了一眼,他的視線又落在了那頭驢那匹馬的身上。
他咧嘴笑了起來。
因為那頭驢正衝着那匹馬「啊呃啊呃……」的狂叫。
那匹馬垂着腦袋,馬臉上仿佛是生無可戀的表情。
這怪不得它呀!它被那轟鳴聲嚇了一傢伙。
這一嚇……嚇出了一泡尿來!這當然壞了那小黑驢的興致,挨罵,也是應該的。
就算是挨打也得認!吳帝又抬眼向遠處看去,那道光愈發明亮,卻已不似初時的那般暴烈。
它似乎多了兩分溫順的氣息。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但他的這種感覺並沒有錯。
因為忘情台里,那枚蛋中,兩個影子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慢,卻沒有停。
就像從一場暴雨轉為了一場和風細雨。
和風細雨更為綿長,裏面也有更多的詩情畫意。
蛋殼裂開的縫隙變得更大了一些。
於是從那蛋殼的縫隙中傳出了氤氳之氣,綺靡之聲,還有……盎然春意。
香燃燼。
樊梨花心裏忽然響起了一聲悲鳴。
鍾離若水的體內仿佛有「咔嚓」一聲。
在李辰安浩瀚的內力的衝擊之下,那藏在鍾離若水體內深處的寒蠱爆裂開來。
它在死去那一剎那釋放了最後一道極寒之精!鍾離若水身子陡然一僵。
她正從空中墜落。
李辰安魂游九幽洞府,他也猛然感覺到了這洞府中突起的寒意。
於是。
在這股強烈的寒意的刺激之下,他覺得自己似乎一哆嗦……一道極致明亮的光芒從蛋殼的縫隙中透射而出。
蕭包子甚至不由自主的抬起了手遮住了自己的眼!其餘人也皆在這一刻閉上了眼。
因為無法直視。
但樊梨花的臉上卻露出了瘋狂的神色!那是李辰安的純陽之精華!那股精華,帶着李辰安丹田中剩下的所有浩然內力,就這麼沖入了冰寒的洞府之中。
蛋殼裏的鐘離若水發出了一聲長叫。
她魂飛天外。
她看見了三月三的畫屏湖畔。
她還看見了草長鶯飛,桃花滿眼的無限春光。
二人靜止。
緊緊擁抱。
蛋殼「咔嚓」一聲炸裂了開來。
陸初七拍了拍阿木和小武的肩膀,伸出一隻手將王正浩軒給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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