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山澗的霧傍晚時候落下的早了一些,晨間的時候散去的晚了一些。
秋意更濃,秋菊卻更艷。
當太陽升起,雲霧漸漸消退,終露出了雲集別野後山的那處山腰的時候,李辰安和小武二人又來到了那座墳前。
轉眼已是孫鐵線的頭七。
鍾離若水本也要來,卻被李辰安勸阻了,因為山澗霧寒,山腰風烈,而鍾離若水昨日染恙,有些咳嗽。
二人站在墳前的時候忽的吃了一驚,因為墳前的拜台上居然擺着兩個盤子!一個盤子裏裝的是醬豬尾巴。
另一個盤子裏裝的也是醬豬尾巴!二人彼此對視,彼此的眼裏都有着莫名的驚詫。
「你來過」小武搖了搖頭。
「那還會有誰」小武依舊搖頭,他忽的蹲在了地上,撿了一節枯枝,在拜台前的泥地上寫道:「爺爺並無友人,想來是定國侯府的樊老夫人。
」「因為爺爺喜歡吃醬豬尾巴這事知道的人極少,除了三小姐和我,大致就只有老夫人了。
」李辰安也蹲了下去,伸手捻了一塊豬尾巴捏了捏,很有彈性,那就是剛放在這裏不久。
他起身四處張望了一些,除了藹藹白霧還有在白霧中飛舞的幾隻鳥兒便什麼都沒有。
定國侯府距離這裏有些距離。
樊老夫人如果來過這裏,怎沒有去雲集別野里坐坐他忽的想起前兩天在皇城司的那顆歪脖子樹下,長孫驚鴻面前的那張石桌子上,也擺着這麼一盤子醬豬尾巴。
李辰安眉梢一揚,沒有再問。
小武將地上的字抹去,二人上了香蠟燒了紙錢跪拜了一番便下了山。
在雲集別野小憩片刻,李辰安決定去宮裏。
去那處長滿了草的監察司,然後就去皇城司進一步熟悉一下七處,還需要去那棟八層樓里翻翻皇城司收集來的關於那些官員的情報。
「穿哪一套」鍾離若水有些犯愁,因為李辰安有兩套官袍。
「我還是更喜歡這黑色,要得俏一身皂,黑色的好一些。
」鍾離若水白了他一眼,取了那套黑色的袍子給李辰安穿上,又將那柄可出入皇宮的金色小劍系在了他的腰間。
左右端詳了一下,鍾離若水笑了起來,因為她也覺得這黑色確實好一些。
「你就呆在房間裏,可別去吹了風受了寒。
」「好……我就在家裏等你回來。
」「嗯,小武燒的炭不錯,叫雪兒生一盆炭火,但要記得窗戶不能關嚴實了。
」「嗯。
」李辰安伸手握住了鍾離若水的肩頭,將她擁入了懷中,過了片刻才放開來。
他轉身走了出去。
…………來到皇宮的時候已近午時。
他大致是最後一個來宮裏上朝的了。
偌大的皇宮裏很是安靜。
以至於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今兒個是不是休沐可當他路過那些衙門的時候,卻分明見裏面有人。
不僅僅有人,還有許多竊竊私語之聲。
「相爺這又有三天沒來……大人您可有去相府望一下相爺」「哎……」一個聲音嘆息道:「本官去過,但相府的門房說,相爺有恙,正在臥床養病,實不宜見客!本官能怎麼辦呢」「說來也是奇怪,那位皇長子殿下這幾日也沒有入宮……他又是怎麼了」「別亂猜,他沒事!工部黃大人說前兩天他還去過梅園,還要將梅園裏的所有房舍都弄成、弄成什麼暖閣。
」「暖閣是何物」「本官哪裏知道不過黃大人說那東西如果造好,整個冬天房間裏十二時辰都不會感到絲毫寒意。
」「哦,那是個好東西。
大人,二皇子好像這幾日也沒有出門!這風向,是不是變了」..「閉嘴!變不變是你現在能去瞎琢磨的麼」「下官不是這意思。
」「那你是個什麼意思」「下官以為……大人該琢磨琢磨了!」「……」李辰安眉梢一揚,走過了許多處衙門,所聽大致都是這麼些言語,嗯,都在八卦,沒有人在干正事。
他本想去戶部的衙門溜達一圈,想了想和那個二伯確實沒啥言語,於是放棄,向偏遠處的被所有官員都遺忘了監察司而去。
他不知道他的身後那些衙門裏探出了許多腦袋。
那些人都着他的背影,着他那一身漆黑的衣裳。
忽的後面有驚喜之聲傳來:「瞧瞧,本官就說他這是要去監察司而不是去皇城司!」「爾等輸了,給銀子!」「……」李辰安回頭。
所有腦袋都在那一瞬間縮了回去。
他又向監察司走去。
走入了一個院落,入眼處是滿園的枯草。
院裏的那座宮殿其實並不小,左右還有兩處裙樓。
只是它真的很陳舊。
陳舊的就像躺在殿前的一把椅子上曬着太陽的那個老人!那個老人身上的官袍都已經洗得發白,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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