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

    皇帝雖翻了李貴人的牌子，卻遲遲沒有去，慶公公在一旁添燈油，回頭問了一句，「皇上，該就寢了。」

    皇帝手指輕輕地敲在桌子上，「他在院子裏終日只是釣魚，做魚羹，你信麼？」

    慶公公笑着說：「殿下前陣子忙得很，怕是累着了，而且太子妃也臨產在即，他想多陪伴一下太子妃，也是無可厚非的。」

    皇帝搖頭，蹙眉道：「朕見過野狼狩獵，一旦他認準目標就會開始出擊，絕不可能停下來慢慢地走，他在打什麼主意？」

    慶公公把燈罩蓋上去，眼神遲疑了一下，卻又繼續笑着說：「野狼是野狼，怎麼能跟殿下混為一談呢？皇上，時辰不早了，您別讓貴人久等啊。」

    皇帝抬起眸子，「阿慶，你是不是覺得朕對太子有些苛刻了？」

    慶公公轉過身來，恭謹地道：「皇上怎麼對待太子殿下，都是應該的，也是為他好，太子殿下也一定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皇上不要多慮了。」

    「朕的良苦用心他未必懂，但是他想做什麼，朕卻很明白。」皇帝冷了臉。

    慶公公賠着笑臉，卻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皇上，您知道殿下到底是想做什麼啊？」

    皇帝眯起了眸子，「他想做的，自然是坐上朕的龍椅。」

    慶公公忙地跪下，「皇上，奴才覺得，殿下絕沒有這狼子野心，他已經是太子，何必這麼費勁呢？還落個不好的名聲，殿下不會這麼做的。」

    皇帝冷笑，「你往日說話，朕總覺得是有些公正，但今日怎麼偏幫起他了呢？」

    「皇上，奴才也是看着殿下長大的，知道他的性情」

    「人是會變的，你往日可曾見他忤逆過朕？」皇帝冷冷地打斷了慶公公的話，「自從冷瀟回來之後，他辦事就越發冒進，劍走偏鋒，如今又得了老王爺的支持，若不是朕委派老大當了兵部尚書，他是連兵部的事都要接管了。」

    「皇上，老王爺已經不理事了，而且這一次幫着殿下，那還不是因為軍中鬧了事麼」

    慶公公止住了話，有些事情他說不得，今日說得已經過多了，再說下去，只怕皇上再也不信他。

    只得便再轉了話，「皇上，奴才多言了，奴才愚鈍，所說的都是心裏所想的話，絕無反駁您的意思。」

    皇帝的眼鋒十分凌厲，「有些事情你是知道的，當日母后說有法師起了卦，說冷瀟對太子不利，朕後來得知，那法師便是明無道，這不奇怪嗎？母后和明無道都知道冷瀟會害了太子，卻沒有對冷瀟下手，甚至任由她懷上孩子，冷瀟懷着的，那是雙生子啊。」

    慶公公顯得有些不安了，皇上從不會在他面前說這些，便是說，也只是一兩句便止住了。

    但是，今晚連他的擔憂都說出來了，似是有些亂了方寸。

    也可以知道，這些疑問他一直都放在心裏，卻不曾問過皇太后。

    他和皇太后本是無話不說的，如今為何卻不問呢？

    慶公公想起之前皇太后曾與皇上私下談話，出來之後臉色就特別不好看，回來御書房還發了脾氣，是否他問過？或者皇太后責備過他？

    皇太后是否也有些失策了呢？皇上疑心一旦起了，未必能像往日那樣聽她的話了。

    「擺駕！」皇帝起身，斂了眼底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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