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熱的一顆心也經不住冷水翻來覆去地泡。
陸氏怔怔地看着君鴻白:「這麼說,你如今是怪我了?」
君鴻白忽然爆發,撕心裂肺怒道:
「當初你既然哄了祖父扶正你,為何又那麼蠢不將事情做到妥帖,留了這麼大的漏洞以至於我們這一支變成庶出。既然自己蠢,你就該低調些。
偏生你目光短淺,露出馬腳而不自知,還要去沈青鸞面前蹦躂。你這種蠢婦,怎麼不早點去死!早死了,我和青鸞之間也不必落到這種地步。」
陸氏被罵得大腦一片空白,後知後覺的,心臟疼如刀絞。
這就是她一門心思捧在手心裏的孫子。
她汲汲營營活了一輩子,年輕的時候在老侯爺面前極盡諂媚,又明里暗裏針對磋磨主母,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孩子謀一個光明的前程。
末了她一顆真心捧出來的孩子居然這樣厭惡、嫌棄她。
若一切信念幻滅會讓人生機消散,陸氏如今大抵就是這麼個感覺。
本就病痛纏身,心口力竭,靠着一口算計沈青鸞泄憤的念頭撐着。
這會氣散了,無力感忽然就從胸口傳遞到四肢百骸。
陸氏陡然慌了起來,「鴻白,是祖母錯了,你叫蔡媽媽進來,祖母有事吩咐她。」
君鴻白神色冷漠。
「祖母患病,是蔡媽媽伺候不周,如今我已經將她趕去莊子上了。」
「什麼?」
陸氏大吃一驚,慌得手都開始發抖起來。
很快她又變了臉色,硬扯出笑容:「好孫兒,你到我梳妝枱的抽屜里去找我往日吃的藥方,替我抓一劑藥回來,等祖母病好了日後都改好不好?」
陸氏死死抓着君鴻白的衣袍一腳,滿臉討好。
直到生命盡頭,她才覺出自己還沒活夠!
她想活,瘋狂地想活!
可惜,君呈松俯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若是不吃藥,祖母再過三天就活不了了吧。」
陸氏渾身一震,絞盡腦汁想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君鴻白神情悵惘,眸光複雜難辨:「文娘死的時候,我不在家,倩兒卻已經記事了。
方才,她告訴我,文娘臨死前,也是祖母這個樣子。祖母,你既然有藥能治她,為何不治?」
陸氏滿身血液都冰涼了。
他竟然都知道了?
他還知道什麼?
他想怎麼樣!
一連串問題擊打得她腦子亂成一團麻。
君鴻白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祖母,您不見太醫,卻想見沈青鸞,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讓她像綿綿一樣死去嗎?」
「不,不是的!」陸氏徹底驚慌失措了起來,「我只是想見見她,她在侯府的時候,我一直疼她。」
她費力解釋着,君鴻白卻全然沒有聽,只看着她,一字一頓:
「你殺死了我一個妻子,如今還要再殺一個?你把我當成什麼?窩囊廢?孬種?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的廢物?」
「不是。」陸氏涕淚四流地搖頭。
這會,她終於從自己這個一直耳根子軟到甚至有些懦弱的孫兒身上察覺出男人味,可附帶的卻是死亡的信號。
「祖母都知道錯了,你先救救祖母,等祖母身子好了再替你操持,替你娶一個更好的妻子好不好!」
君鴻白沒回話,只冷冷地從她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袍,去她梳妝枱里翻出一張藥方,轉身便出了屋子。
「陸姨娘身子越發不好了,院子裏都安靜着伺候。」
「是。」院子裏掃地的丫頭們都迎了上來。
君鴻白略略掃了一眼,便自嘲一笑。
其實也沒什麼好囑咐的,院子裏稀稀拉拉幾個丫鬟,吵也吵不起來。
只有陸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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