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古城,城東。
夜色昏沉,一盞盞零星的孤燈在泥土道邊的小房子裏,透着髒兮兮的油紙窗散發着柔光,照出一個個朦朧而微弱的光域。
光域覆蓋之處,是窗靈邊的小雪。
小雪,紛紛揚揚。
古城過了八月半,這天氣是說變就變,毫不拖延。
而在前些月份的這時候,街道上還有人走路,可現在卻是家家戶戶都關緊了門,鎖緊了窗,早早地入了屋裏,生怕這黑夜的風雪裏有藏着的怪物,把人拖走吃掉。
隨着時間的推移,燈光一點點迅速熄滅,小屋裏孩童的啼哭也停止了。
這般惡劣的環境,就連幫派也不會活動了。
而在城西一處山莊般的宅院裏,卻是燈火通明。
莊角的倉庫里擺着眾多的山參皮草,往來有年輕幫眾巡視,儼然一副兵營重地的模樣,而幫中年齡較長的老油子們卻坐在一旁抓着些小酒,在偷懶聊天,雙方涇渭分明,顯有不小矛盾。
再遠處,中央大廳的圓桌上卻是擺着酒肉,管夠。
只是這「管夠」兩字,就足以見得這頓飯菜的奢華。
圓桌上一共坐着四個人,唐恨,唐守坐一邊,另一邊則是個絡腮鬍子的大漢,與一個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男子。
這莽漢,和男子正是山幫的大當家,二當家。
而山幫內部的人皆是知道,大當家看起來粗莽,但實則寬仁,老一輩的人都信服他。
相反二當家看起來文靜如書生,但實則殘暴,瘋狂,手下更是集聚了山幫之中最喪心病狂的瘋子,那些瘋子一個個如同死士似的,狠的讓人可怕。
可是,這二當家卻極度崇拜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就是「大將軍」唐恨!
唐恨威震八方,鎮守南方國門,甚至與那坑殺了三十萬大軍的大炎殺神打得有來有往,不得不說,這之中雖有些誇大之詞,譬如這「有來有往」就是過於誇張了。
但毫無疑問的是,唐恨鎮守南地時,大炎確實未能再入半步,而大炎殺神在所有大容百姓眼裏都幾乎是噩夢,唐恨擋住了他,那麼崇拜他的人自然不少。
而這山幫的二當家就是其中之一。
二當家瘋狂,但卻崇拜比他更瘋狂的人,他認為唐恨就是這樣的人。
按理說,唐恨一家抵達這大興古城,二當家就應該來迎接,甚至提供庇護,可事實上卻沒有。
那是因為,二當家崇拜的男人是作為大將軍的唐恨,而不是被斬了腳筋手筋、銳氣盡失的唐恨。
唐守讓唐恨今天硬懟那來犯的山幫,然後又於風雪裏趕來山幫,正是探明了其中的關係。
「所以,你手筋腳筋恢復,實力恢復,就想要我山幫為你出頭,去滅了義幫?
不錯,我知道義幫是一群賊子,這些年未曾交青殺口過路費的人,都是被義幫給搶掠了。
但,義幫好歹也給我們面子,只要我們說了保的,他們就不動。這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現在這義幫與我們就如鄰居一般我們不會對他們出手的。」大當家不答應。
不過這不答應的理由並不是他嘴上說的。
看似有道理的事,往往只是堂皇的藉口。
大當家只是老了,不想再打打殺殺了,反正年輕一派也夠狠夠勐,足夠撐住整個山幫的場子,讓那群外來的賊寇們不敢輕舉妄動。
而他說完這些話,就大刀闊馬地坐下了,也不再說話,似乎在等什麼。
二當家抬眼看了看對面的唐恨,只覺這心目中的將軍果真是英雄豪傑之相,他眼珠子微微轉了轉,便又對上了一旁的唐守。
兩人目光交接,似在無聲交流。
短暫交流,又分錯開來。
氣氛有些莫名的沉默和微妙。
二當家忽道:「唐將軍,你來這裏,也是看得起我,但天色已晚,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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