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佔據定襄,李靖治軍極嚴,將士於城中十分安分,也知道善待百姓,倒也未曾遇到多大的阻力。←,.
李靖留下尉遲恭及五千兵卒駐守定襄,自己則決定繼續追擊頡利,一邊驅趕頡利往白道而去,一邊同李勣的通漠軍匯合,兩面夾擊頡利。
軍校學員換上了戰馬,隨李靖追擊頡利。
出發之前,李靖還要見一個人。
夏鴻升饒有興趣的暗中打量着來人。不為別的,就為這人在歷史上頗為有名,且野史傳記裏面故事頗多。
這些故事裏面最有名的,就數李老二還跨越世俗偏見的同這人有了一腿。
不過,夏鴻升現在認為這個野史故事定然是杜撰的了。
因為當年的蕭美娘,如今已經是年逾花甲的老太婆了。
流離失所的生活和大漠風沙,早就侵蝕了她那曾艷絕史書的美貌。如今站在眾人面前的,也只不過是一個飽經風霜,氣質出眾,容顏老去,風度猶存的優雅老太太了。
「蕭後。」李靖站起身來,抬手抱拳,算作禮儀。對於她來說,如今這已經算是禮遇。
這位前朝母儀天下的皇后,也是個命途多舛的女人。她此刻眼神之中無波無瀾,平靜如同止水。
「李將軍。」她向前頷首,行了一禮。
「如今四海昇平,政清民和。自前朝始,突厥屢屢南下進犯,前朝無力抵抗突厥而護守百姓。大唐國立,太上皇與陛下念及百姓已經飽受戰亂之苦,須休養生息,故隱忍不發,忍辱負重,縱渭盟之恥亦未曾舉兵,此皆因陛下仁德,不欲加戰亂於百姓。然,突厥卻不知好歹。此番和親,其弄丟貢獻,空手而去,已是無禮在前。陛下拒其和親之請,乃是正理。突厥和親不成,竟然兵犯河西,舉兵突襲甘州、肅州等地,若非此二地守將死手城池。迫使突厥無功而返,那又是一片生靈塗炭。陛下震怒,天下百姓亦是奔走而呼,請命願為馬前之卒,盪滅突厥。如今,陛下順天下百姓之願,舉兵三十萬,定要一舉盪滅其國。定襄一戰,老夫精騎三千隻是先鋒,大軍未至然頡利便落荒而逃。可知其能耳。如今唐軍已佔定襄,蕭後當知我軍之勢銳不可當,該早日投降,老夫亦當迎蕭後回返長安。」李靖直視蕭後,沉聲慢語的說道。
蕭後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似乎頗為感慨,說道:「老身自幼輾轉,由叔、舅收養,及至隋帝為子選妃。方得召回,恢復帝女之身。開皇二年,侍奉煬帝左右。助夫奪嫡,乃至大寶。遂有幸而母儀於天下。夫君為帝,多有失德,屢諫無果,終至於天下叛亂四起,其亦絕命江都。老身女流之輩,無力轉天下之大勢。只得帶幼孫及諸女苟活,被宇文化及的亂軍帶到柳城。之後竇建德率兵攻城,老身又被安置於武強。小姑義成乃為突厥處羅可汗之妻,於是又被帶至突厥,處於定襄。今者唐軍攻克定襄,老身才驚覺闊別長安,竟已惶惶乎十餘年了。」
「不錯,正是一十二年。」李靖點了點頭,看來對於蕭後,李靖亦感其命途之跌宕,浮生之滄桑。
「一十二年啊……」蕭後笑道:「定襄多風沙,倒也習慣了。此去長安,又非老身所認得之長安,終究不慣。不如老死定襄,免去物是人非。」
蕭後說完,閉上了眼睛,卻不知是在回憶當年之長安,還是在等待李靖的宣判。可那到底曾是家,曾是自己終極的榮耀之所在,於是終究還是止不住又問:「不知如今之長安,與一十二年前之長安又有何相去?」
不知道那是疑問,還是質問。
李靖眉頭一皺,正欲讓她知道如今的帝王有多麼的勤勉,相比煬帝,又有多麼的仁慈。
卻突然聽見堂下有人插話說道:「一十二年之前,長安是個什麼樣子呢?『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啊……」
蕭後聞言渾身一震,咬了咬嘴唇,聲音終於有些顫意:「那而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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