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陛下殺了人,恐怕就不一樣了。」徐廷功有些遲疑的說道:「那些人不會坐以待斃,到時候恐怕會牽連到咱們。」
「那就更不能出頭了。」徐文璧沒好氣的說道:「他們造反,你也跟他去?」
徐廷功一臉無奈的看着父親,以前就沒有發現父親這麼慫?
自己是這個意思嗎?
「父親,我們不能再躲着。」徐廷功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們要積極爭取。」
「爭取什麼?幫着皇帝去軍改嗎?」徐文璧瞪了一眼兒子,說道:「那樣一來,我們會得罪很多人。」
「兒子不是那個意思。」徐廷功嘆了一口氣,「我的意思是幫幫那些人,至少幫他們渡過難關。沒了他們,咱家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們要是鬧出什麼亂子來,也會牽扯到咱們家。」
「管一管,給他們一條活路。這樣一來,咱們家的日子不也好過很多嗎?」徐廷功態度真誠的說道:「您說是不是?」
徐文璧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繼續喝酒。
自己沒辦法說服兒子。
良久之後,徐文璧嘆了一口氣,放下酒杯說道:「咱們父子二人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吧。」
說完,他就不再開口了。
與此同時,皇宮大內。
朱翊鈞翻看着查抄目錄。除了一些財產之外,最讓朱翊鈞感興趣的就是這些人究竟怎麼幹這些事的。
掃了一遍目錄之後,朱翊鈞便放到了一邊。
沒什麼太新鮮的,最常規的操作就是吃空餉、管朝廷要那麼多錢。除此之外,就是把一些不在這裏當差的人名寫上去,有的是親戚,有的乾脆人都死了,這些人的俸祿依舊在他自己的手裏拿着。
然後就是每個月發錢的時候,明明能實額發下去,結果留在手裏過一圈,給手下發八成,多一點也沒有。結果層層盤剝之下,到手下的手裏就剩下六成多一點。這還是在京城。
如果換成其他地方,可想而知還剩多少錢。
朱翊鈞現在送給戚繼光他們的錢糧基本都是由內務府運輸,甚至都不走戶部和兵部,不然到了下面就沒了。
戚繼光也曾經吃過空餉,這件事朱翊鈞記得很清楚。
他手下有兩萬人,實發白銀二十萬兩。可到他的手裏只有十四萬兩,也就是七成,可是這七成不夠用。那怎麼辦呢?
沒關係,有辦法,他把編制擴充到三萬,但實際上還是只有兩萬。只是撥款的時候就變成了三十萬兩。你們貪掉三成以後,戚繼光還是能拿到二十一萬。
這是什麼?
雙贏。
戚繼光的錢夠了,甚至還有盈餘,其他人也能撈一筆。
基本從嚴嵩當權的時候開始,這種事就層出不窮。文官聯合武將上下撈錢,武將不願意都不行。
除此之外,就是剋扣裝備。手下明明有兩萬人,但是其中有一萬人,甚至連盔甲都沒有。最惡劣的地方,裝備甚至都不足三成。
吃不飽、沒有錢拿、沒有裝備,你讓他們赤手空拳去打仗,打輸了只能做個餓死鬼?
這是為什麼在江南打倭寇的時候,幾萬人被倭寇幾百人攆着嗷嗷跑。
首先是名義上的幾萬人,打了一場敗仗我能爆出三千的戰損,朝廷撥來的撫恤金我又能撈一筆。
其次是這些人裝備很差,根本就打不贏。
最後,這些人也不想跟你拼命。我什麼好處都沒有,每個月肚子都填不飽,一家的老小還要養活,給我的刀都生鏽了,我為什麼拼命?
如此惡性循環,大明哪來的戰力可言?
「陛下,」陳矩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董大寶問這些人怎麼處置?」
「查清楚了就送到大理寺,讓大理寺審問定案。」朱翊鈞語氣隨意。
朱翊鈞是一個很公平的人,尤其是從現在開始,絕對不會自己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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