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完課,朱翊鈞沒有走,而是叫住了張居正,略微有些遲疑的說道:「張先生,有件事情朕想和你商量一下。」
「陛下請講。」張居正笑道。
這幾天張居正的心情很好,對皇帝的表現很滿意。
皇帝不但認真聽課,學習的速度很快,基本能舉一反三;詢問的時候有很多問題都能夠問到關鍵,可見是真的聽進去了、學進去了。
更讓張居正欣慰的是司禮監那邊。
雖然馮保死了,張宏上位,可是基本還是與以前一樣。張宏全力配合自己,自己送過去的那些禮物也全都被張宏退回來了。
今天聽到皇帝有話要說,張居正心裏有點好奇。
皇帝學生要說什麼呢?
「先生,朕想習一點武事,不知先生覺得如何?」朱翊鈞看着張居正問道。
「陛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張居正聽了朱翊鈞的話一愣,「能不能和臣說一說?」
聞言,朱翊鈞笑了笑。
自從來到大明朝,朱翊鈞明白了一件事,歷史上的一些記載是真的不能相信。
那些記載實在是不靠譜的地方太多,比如他們說張居正異常囂張、對萬曆皇帝很不尊重。
可實際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朱翊鈞經過這一些日子的相處,明顯能夠看得出來,張居正不是那種權臣類的人物,他是有自己理想、有自己堅持的人物。
真要說對兒子如何,張居正甚至不如嚴嵩。嚴嵩的兒子嚴世藩是什麼?
那是小閣老。
張居正的兒子呢?張居正此時的權勢難道不比嚴嵩大嗎?
在對自己的態度上,張居正很尊重,也很有耐心。
事實上,外界誇大了張居正的權力。在大明這樣的政治架構下,還真就很難出一個能夠手握所有權力、統御所有人的人。
司禮監那邊不歸張居正,原本的馮保也只是配合他。現在換成了張宏,不聽他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除了司禮監之外,大明暗中還有一股勢力,就是大明的勛貴。這些人別看腐朽不堪,對外戰爭不行,但對內還是很有辦法的。
經營了這麼多年,軍中遍佈他們的手下、爪牙和黨羽。沒有軍隊的支撐,你這個權臣永遠都是坐不穩的。
張居正之所以能有今天,無非就是皇帝給他的權利,與那些劉瑾之類的大太監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皇帝年紀小,用張居正穩固江山,僅此而已。
了解了這些情況之後,朱翊鈞在和張居正相處的時候,基本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今天就是他的一次試探。
「上次的事情之後,朕虛弱了好幾天,」朱翊鈞有些無奈的說道:「可見朕的身子有多孱弱。所以朕想習武健體,把身體練得好好的。」
「原來如此。」張居正聞言,點了點頭笑着說道:「這是好事。」
張居正擔心的是有人鼓動皇帝學武事。
親近武臣,這是所有文官都擔心的事情,並不會因為張居正的地位而改變。
現在聽皇帝說只是要練武強身,那就無所謂了。
「那就有勞先生為我挑一位習武的先生。」朱翊鈞笑道。
「臣領旨。」張居正連忙點頭說道。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朱翊鈞笑着說道:「先生接下來有什麼事嗎?」
「回陛下,回內閣。」張居正想了想說道。
「既然如此,先生就先陪朕一起用午膳吧。忙了一上午,先生也該餓了,吃點東西再回去也不晚。」說着,朱翊鈞對身邊的陳矩吩咐道:「讓人把午膳送過來,朕要和先生在這裏用膳。」
「是,陛下。」陳矩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去安排了。
張居正看了一眼朱翊鈞,沒有再說什麼。
皇帝留自己用膳,自己就留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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