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興大隊部。
大隊長廖先明將羅旋遞給自己的那一支『大前門』香煙,顛過來、倒過去的在辦公桌上反覆杵。
「你小子,上哪去學了這麼多歪門邪道的東西?說說,上次我桌子上那一包紅梅香煙,是你偷偷放下的吧?這是3角6分錢的煙錢,你拿上。」
廖先明把幾張1毛2毛的鈔票、2分的硬幣遞給羅旋,「以後啊, 你少在我面前來這套,想腐蝕拉攏我?沒用。」
羅旋笑嘻嘻地接過錢,將它塞進自己的兜里。
然後嬉皮笑臉地開口道:「廖大叔說什麼生分話嘞?我這不過就是晚輩用來孝敬長輩的一點點心意,這和廖大叔您是不是生產隊裏的幹部,沒有半個硬幣的關係。
哪天大叔您調到鄉上,甚至是去縣裏做了大官,我想孝敬您,還孝敬不上哩。」
「小兔崽子!要是擱以前吶, 你小子整個就一人精。」
廖先明笑罵一句,然後正色道:「聽說你打算蓋房子是吧?看來你小子是無事不等三寶殿吶,說吧,你這次來,是不是來找我批宅基地的?」
羅旋點點頭:「還得是咱大叔慧眼如炬!我確實是來向大叔您討要一塊安身立命、遮風擋雨的地皮的。」
廖大隊長沉吟片刻,然後開口道:「按照規定,你一個人應該...」
這畫風不對啊!
看架勢,大隊長這是要和自己搬條條框框了。
要是這個廖先明,真按照只有一個人的標準,來給自己劃分宅基地的話...那我豈不是慘了?
城裏那些住在筒子樓的工廠職工,他們在過道上,用兩平米都能弄出一個廚房來。
可在農村,幾十平米的宅基地, 那能幹啥?
老母雞隨便撲棱一下翅膀, 就能躥到隔壁家裏去!
千萬不能讓他打官腔、搬條條框框。
絕對不能和他談龜腚!
於是羅旋趕緊開口打斷了廖先明的話,「叔, 您在縣磚廠,有認識的人嗎?我想買點紅磚。」
廖先明聞言一愣:這不是準備說宅基地面積嗎?
怎麼一下子, 又扯到買磚的事兒上去了?
沒辦法, 既然羅旋已經問到這裏了,廖先明只好點點頭:「我有兩位戰友,在縣機磚廠里搞管理。我好像聽說,他們的紅磚出廠價是2分3一塊。
不過,機磚廠里,有那種燒制的不規則的殘次品紅磚,一塊才9厘錢。我看吶,你乾脆買那種紅磚算了,還能節約不少錢哩。」
羅旋搖搖頭,「叔啊,這修房造屋,是我們農村人的百年大計,我不想馬虎。以後我討老婆、生他十幾個娃,還要在這房子裏住呢,哪能湊合啊。」
生十幾個娃?
廖先明哈哈大笑:「羅旋啊羅旋!你小子才多大?現在就想着生娃,還十幾個的生?你真當你婆娘,是你們6隊裏那頭老母豬啊?啊...咳咳咳!」
此話一出口, 廖大隊長忽地感覺到自己失言,於是趕緊閉上了嘴...
羅旋心中微微一笑:就等着你掉坑呢!
人都有一種心理:他一旦當着別人的面,做錯某一件事情的時候,那麼在他的潛意識裏,就會想方設法地採取一些措施,去盡力彌補這個過失;
或者他會匆忙選擇去做另一件事情,以圖轉移對方的注意力、藉此掩飾自己的難堪處境。
而這種匆忙之間選擇的事情,過錯方往往會做出讓步,以便儘快擺脫對自己不利的境況。
他越是想儘快擺脫不利局面,讓步的幅度也就會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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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廖大隊長一不小心之下,將羅旋未來的老婆,比作生產隊裏的那頭老母豬。
這無疑是一種人身攻擊,是對別人的一種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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