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在此時此刻,周延儒依然是滿朝文武中,最得崇禎帝信任和器重的那個人,他本人又有相當的手腕和權術,朝中沒有任何人能挑戰他的地位,連朱慈烺也不能。筆神閣 bishenge.com
因此,只要周延儒能繼續像昨天那樣聰明和配合,朱慈烺就沒有換掉他的必要,或者說,在這個風雨飄揚的時候,朱慈烺沒必要增加一個像周延儒這樣的敵人,不論對周延儒多麼不滿,朱慈烺都暫時壓下了。
而對周延儒來說,眼前年輕的太子令他又懼又怕,有一種戒慎恐懼的感覺。
最初,但太子上朝時,周延儒對太子並沒有太重視,即便太子提出了治國四策,他也只把太子當成了一個不知實務,只有一點小聰明的少年人,在他看來,所謂治國四策,是病急亂醫,真正要徹底放開執行,大明朝非亂了不可。但太子是儲君,御座上的崇禎帝又對太子的政策非常支持,沒辦法,周延儒只能勉為其難的推行。不過從一開始,他就抱持着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暫且不動的想法,避免惹來各地的反彈和大風波,總之一句話,一切都要以維穩為主,誰也不能起么蛾子,以免動搖到他首輔的位置。
但到今日,當太子開封大勝,又擊退建虜的入塞之後,他對太子從看法,漸漸從驚異變成了恐懼。周延儒少時聰明,有文名,20歲時連中會元、狀元,授修撰,是大明朝有史以來的屈指可數的幾個年輕狀元之一,也因此,他是相當自傲的,自認有才能,也有識人之明,但太子之能,卻遠遠超過他的想像。
尤其是隱隱察覺,太子在調查京城糧商之後,他心中的恐懼更多,他不擔心糧商,卻擔心他的幾個心腹和商人們來往過密、收受他人賄賂的事情會被太子知道,雖然不是他本人,交往商人也不是罪過,可一旦被太子知道了,報到陛下那裏,對他的信任和聲名,都會有一些影響。一旦聖心有變,最後都有可能變成他的罪責。
就算聖心沒有變,一旦太子登基,對他的清算怕也是少不了。
因此,從昨日到今日,他心中是惶恐的,見到太子,表面不動聲色,端着首輔的架子,但心中的驚慌卻總也抹不去。
不過就在這一瞬,當皇太子委婉的提出「通州厘金局的主事」人選時,他心情一下就輕鬆了不少。因為他已經知道,太子對他並沒有敵意,那些和商人交往的事情,太子也許知,也許不知,但看起來太子並不打算追究,某種意義上講,太子向他推薦人選,既是用他,也是在安他。
周延儒心情登時大好,雖然一時想不起長沙知府是何許人也?不過卻並不妨礙他的決定。既然是太子推薦,哪怕就是一頭豬,周延儒也要將他推到通州厘金局主事的位置上。
乾清宮。
東廠提督太監王德化正在奏事。
就像眾人預料的那樣,雖然那一日崇禎帝在一怒之下,奪了王德化的職位,不過怒氣之後,很快就又令王德化重新署理東廠。
此時,王德化正詳細稟報京惠糧行平價放糧之事。
但他的重點並不在放糧,而在眾多糧商為什麼忽然向京惠糧行低頭,願意借出大筆的糧食。
一切當然都是因為眾糧商被抓住了把柄,為了避免罰金,更為了避免被逐回原籍,他們不得不忍痛借出糧食。
聽完王德化的匯報,崇禎帝沉默了很久---就一個儒門聖徒來說,太子所使用的手段是不光彩的和不能被聖人所接受的,但就實務來說,也唯有如此才能令奸商們乖乖地拿出糧食,共體時艱。
崇禎帝並非迂腐不化之人,對太子這一點的「權變」,他是能接受的,真正令他陷入沉默的,乃是王德化的一句話:「京營軍情司不止是探測軍情,對京師的民情和官情,怕也是有相當的收集……」
錦衣衛是大明皇帝的利器,收集情報是皇帝賦予錦衣衛的特殊職能,也只有皇帝才有權力掌握朝臣和時局的一舉一動,但現在,太子軍情司卻好像是僭越了這一個權力,也因此,太子才能掌握大小糧商的財富和存糧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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