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仲仁坐在昏暗的廳房內,雙眼瞧着自己的兒子,心中突然升起一種疲憊感,以及英雄遲暮之感。
內戰搞到現在,陳系內部其實已經是分裂狀態了。先是陳俊獨立,隨後九江城破,下面又人心浮動,如果選擇繼續爭下去,陳系就需要把全家族的命運,寄托在曾經是對手的周系身上,並且一旦戰敗,結局顯而易見。
但不抗爭,陳仲仁心裏又多少有些不甘,他英明一世,輝煌半生,一路走到現在,卻要以戰犯的身份下野,實屬晚節不保,而這對他來說也是致命的。普通人或許爭一日溫飽尚可,但對於站在歷史風口的人來說,有的時候他們爭的就是一口氣。
疲憊感蔓延全身,陳仲仁瞧着兒子,沉默許久後說道:「你留在南滬吧,你說的事兒,讓我仔細考慮考慮。」
這話充滿了試探的意味,陳俊已經獨立了,怎麼可能帶着六名警衛士兵留在南滬不走?那部隊怎麼辦?
陳俊看着他的父親,直言回道:「來的時候,我跟下面的將領說了,如果我不回去,部隊直接開向九江,聽聯軍指揮。」
陳仲仁怔了半晌,突然大笑:「好啊,你是鐵了心的要站聯軍立場了。」
「爸,我站的是陳家立場。」陳俊目光堅定地說道:「這一點是從來都沒有變過。」
陳仲仁閉上眼睛:「你走吧,讓我再想想。」
陳俊緩緩起身:「爸,拋去利己因素,從道義上來講,您的態度也直接關乎到南滬城上千萬民眾……是否要遭受到戰火的傷害。您是領袖,不為小家,也要為大家啊!」
陳仲仁沒有回話。
「我等您消息。」說完,陳俊轉身離去。
陳仲仁坐在燈光昏暗的室內,呆愣許久後說道:「……回司令部吧。」
……
大約一個小時後。
陳仲仁剛剛返回司令部大樓,警衛軍官就跑來報告,聲稱陳仲奇帶着多名將領,請求接見。
陳仲仁在衛生間內沖了把臉後,於休息室內見到了眾人。
雙方落座,陳仲奇插着雙手,直言沖自己的大哥問道:「司令,小俊是不是回來了?」
陳仲仁看向他反問:「你怎麼知道?」
「港口附近發生了刺殺事件,軍情人員向我報告,說這事兒可能跟小俊有牽連。」陳仲奇嚴絲合縫地回道:「我一想,他要進城,肯定是見您。」
「嗯,我見過他了,他走了好一會了。」陳仲仁點頭承認。
話音落,陳仲奇還沒等說話,旁邊的兩名將官,就立即出言勸說道:「總司令,您可不能聽信陳俊的讒言啊!他現在已經徹底被秦禹洗腦了,已經完全不管我們陳系的死活了……只想拿功績而已。」
「是啊,總司令,越到這個時候,您的意志就應該越堅定。」另外一人也勸說道:「大傢伙搞到今天,已經是壓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而且同盟會顧泰憲等人的結局……也足夠警示我們了。」
陳仲仁面無表情地看向眾人:「那你們說說,繼續爭下去,陳系怎麼才能保證聯軍不打到南滬?」
「我已經聯繫了周系那邊,和他們討論了一下,未來我們兩家在南方戰場的兵力部署。」陳仲奇立馬接話:「我們都認為,南滬和廬淮想要安穩,那就必須先解決小俊的叛軍……只有內部乾淨了,大家才能集中全力,對抗聯軍。」
「那怎麼才能解決這伙叛軍呢?」陳仲仁又問。
「南滬城內的主力部隊出動,然後讓從九江方向的撤回部隊,在外圍進行封堵。」陳仲奇語速平穩地回道:「……必要時,我部海軍戰艦,以及周系海軍戰艦,都可在內港附近,給予我們作戰部隊火力支援。陳俊手下的人馬雖然不少,但也難以抗爭海軍加陸軍的圍剿……再加上……陳俊手下的將領,雖然都是新派軍官,可畢竟他們都是從我陳系出去的人才……我個人有信心,在陳俊陷入劣勢之時,能策反一些人和部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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