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是每一個學過兵法的人都會說的一句話,但真正領悟的人卻不多。
人都有取巧心理,都想出奇制勝,所以往往重奇,卻忽略了正才是基礎。得知董昭重創了孫觀、昌豨部後迅速撤回城中,不僅滿寵等人遺憾,朱桓、陸議也有些後悔。他們低估了董昭,想得太完美了,一心想着讓紀靈做蟬,董昭做螳螂,自己跟在後面做黃雀,沒想到董昭主動撤退,讓他們的計劃全部落了空,白白錯過了一個機會。
紀靈損失不小,速戰速決已經不太可能,他們只能沉下心來,與董昭周旋。巨型拋石機是利器,自然要儘可能地發揮用處,移動不便的弊端限制太大,早一日解決,使巨型拋石機能夠自由移動,對接下來的攻堅戰意義非同尋常,別說半年俸祿,一年都值。
但朱桓也清楚,張奮他們肯定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是還沒有好方法,否則早就解決了。他不能將希望全部寄托在張奮身上,還要多做一些其他準備。巨型拋石機的體量太大,製作要求又高,無法臨時製造,只能造好了從汝南運來,普通拋石機卻只能就地製造。接下來的這半個多月,輜重營的工匠和將士要忙碌好一陣子,朱桓拿出兩個月的俸祿,請他們喝酒,也是為了鼓舞士氣,提高積極性,加快工作進度。
在以前,朱桓是不會這麼做的,即使張奮幫助呂范迅速攻克濟陽,他也沒把張奮放在眼裏。不就是一個大一些的拋石機麼,哪個木學堂不能做?現在為了誘董昭上當,他們反覆討論,聽張奮講解了巨型拋石機的精妙之處,他才意識到,眼下真正掌握巨型拋石機技術的人還真不多,就算是最初提出這個設想的黃月英也未必比張奮熟悉情況,態度自然而然的發生了轉變。
木學堂的祭酒都惹不起。黃月英造海船,張奮造巨型拋石機,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得罪他們就是和自己的前程過不去。
造拋石機需要大量的木料,張奮和昌邑城裏的工匠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處,都把心思動在了兗州世家的宅子上,樑柱用來打造拋石機,土坯、磚塊用來做彈丸,門窗、家具什麼的都被拆了,能用的送入軍營,不能用的劈了做柴火。世家的人不是被關起來了,就是沒為官奴婢,對此無能為力,有的人甚至不得不親手拆掉自家的祖宅。看着曾經引以為傲的莊園被拆成廢墟,不少人痛苦得號陶大哭,卻無能為力。
相比之下,那些早早就投降的兗州世家在慶幸之餘,心裏平衡了很多。雖然不得不拿出大量的錢糧來供給大軍,又交出土地,但宅子總算保住了。滿寵又答應他們,將來兗州收復,重新與豫州通商,會給他們相應的優惠,絕不會讓他們後悔今天的決定。
滿寵的話能不能有兌現,以後再說,相比於眼前這些家破人亡的家族,他們已經很幸運了。
張奮趕着製造拋石機的時候,朱桓傳令豫州各郡,徵發精銳,彌補損失。因為紀靈損失最大,朱桓傳令梁沛二國,要求徵召一萬青壯奔赴任城。為了讓這些青壯能夠安心征戰,朱桓要求優先徵召兗州籍,尤其是山陽、任城一帶的百姓,只要滿足相關的要求,成為一名正卒,立刻授田,上等好田百畝。將來立了功,還有賞,萬一戰死,這些田也可以留給家人。
命令一出,這些年陸續遷到豫州境內的兗州百姓熱情高漲,紛紛報名從軍,沛相棗祗和梁相丁沖很快徵召了一萬通曉武藝的青壯,親自送到紀靈手中。紀靈喜出望外,再次親筆作書,向朱桓表示感謝,然後展開了訓練。他將這一萬青壯分為兩部分,體能好、訓練水平高的一部分人直接補入各營,稍遜一籌的負責守城,充作預備役,繼續訓練。
孫觀、昌豨因為不遵守將令,導致重大損失,受到了降職處分,孫觀被貶為統領五百人的都尉,昌豨直接貶為普通士卒。臧霸看他可憐,將他召到自己身邊任部曲將。經此一來,紀靈直接掌握的兵力超過六成,話語權有了明顯的提升,各項命令的推行也順暢得多,再也沒有人敢隨意抗命。
一萬新兵士氣高昂的投入訓練,準備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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