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英鬆了一口氣。
關於這一點,她倒是早有心理準備。兄長孫策不是一個忠臣,他有更大的志向,與天子之間遲早會有一戰。天子同樣如此。婚姻只是一個交易,她就險些成為這項交易的犧牲。虧得有兄長護着,她得以倖免。
她與曹昂的婚姻不同。至少她以為如此。
孫尚英沒有再問。既然曹昂已經決定了去秣陵,有什麼事可以在路上慢慢說,也可以到了秣陵再說。她相信兄長孫策不會傷害曹昂,他不是那樣的人。
孫尚英叫來婢女收拾行裝。這些都是她從家鄉帶來的人,曹昂很放心,關照了幾句便起身離席。去一趟秣陵至少要一個月,說不定會更久,他需要安排的事很多。
出了後院,穿過走廊,來到中庭,陳宮正站在階下,看着牆角的臘梅出神。臘梅開得正盛,半透明的黃色花瓣像一隻只小小的玉球,算不上絢爛,卻自有一番雅致。暗香四溢,整個院子裏浮動着香氣,其實並不需要站在近前。站得太近反而過於濃郁,向為陳宮不喜。
曹昂有些意外,緩步走到陳宮面前,含笑看着陳宮。陳宮攏在袖子裏的手動了一下,轉身看着曹昂,笑道:「使君,我剛才卜了一卦。」
曹昂啞然失笑,看來陳宮是真的無計了。「是凶是吉?」
「明日辰時三刻起程,臘日之前趕到秣陵,便是大吉。」
曹昂掐指算了一下,皺了皺眉。「才十一天,時間有些緊啊。」
陳宮點點頭。「確實很緊,幾乎難以實現。」他拱着手,邁步向堂上走去。「所以我還是建議你不要去。天子西征大捷,中興有望,天下士庶翹首以盼,孫策卻自恃力強,不肯俯首聽命,必為眾矢之的。常言道,千夫所指,無疾而終。他一直以愛民著稱,現在卻為了一己之私倒行逆施,這可不是什麼吉兆。依我之見,你還是別去的好,請夫人出面回復使者,就說身體不便,他又能如何?」
曹昂搖搖頭。「公台兄,天子西征究竟是什麼情況,你我都猜得到。若是天子能閉關殖穀,休養生息,或許還有一戰的機會。若是天子急於求戰,我怕是迴光返照,非天下之幸。兗州與豫州毗鄰,吳侯治下的百姓活得好不好,兗州百姓最清楚不過。我不能因一己之私,置全州百姓於水火之中。」
陳宮一聲長嘆。「此乃兗州百姓之幸,卻有可能是使君之不幸。使君,人心難測……」
「不會的。」曹昂眼神清澈,意氣從容。「吳侯乃坦蕩之人。他大可以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擊敗我,不必做出這等事來。」他頓了頓,又道:「萬一如公台兄所言,我也不後悔,在此人間走一遭,雖說功業不成,無德可稱,至少能問心無愧。」
見曹昂心意已決,陳宮沒有再勸。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曹昂雖然性情溫和,心志卻極其堅定,認準的事明知有危險也不會回頭。他隨即與曹昂商量了相關事務,尤其是兗州與豫州之間的商務往來。曹昂要去見孫策,這些信息必須掌握。與孫策結盟之後,兗州不僅自身的商業得到了一定的恢復,還從豫州與冀州之間的商業往來中得到了不少利益。這對穩定經濟、恢復民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也讓兗州世家從中得到了好處。利字當頭,心裏還有朝廷的人並不多,他們更擔心的是一旦與孫策開戰,兗州剛剛恢復的經濟又會崩潰。
曹昂去秣陵也是不得已,他現在的確沒有和孫策正面對抗的實力。
看完那些數據,曹昂將那幾頁紙仔細的疊好,笑道:「我聽說吳侯制訂了一個五年計劃,卻不知究竟。這次去秣陵,我要好好向他請教,回來之後,我們也制訂一個五年計劃,爭取讓兗州百姓活得更好些。」
陳宮笑着點點頭。「那我就代表兗州士庶,恭候使君歸來。」
兩人相視而笑。
——
次日。陳宮、曹仁及刺史府掾史出城送行,依依惜別。
陳宮、曹仁站在岸上,揮手告別。看着曹昂登上船,揚帆起航,順泗水而下,帆影漸漸消失在兩岸的煙柳之中,這才放下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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