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嬰頓時琢磨過味兒來,低咳一聲,強行解釋道:「我才不是當慣了太子,一時忘了自己的性別,我只是……我的意思是,在旁人眼中,我是吳嬰,自然不可能留那娘里娘氣的帕子。」
陵天蘇揉了揉眉心,不再繼續這麼愚蠢的對話,只好撕了一塊從她身上脫下來的乾淨白色中衣,然後認真處理她脖子上的傷口。
動作很輕柔,怕弄疼她似的。
吳嬰呆呆地看着他的手指,細細的指尖捏着一顆葡萄,一副想要再餵卻怎麼也不敢的樣子。
陵天蘇抬眸淡淡掃了她一眼,也未說話,只啊了一聲,張開嘴巴,模樣竟是有些乖巧溫馴,像是一隻嗷嗷待哺的幼狐。
吳嬰眼眸猝然大亮,堪比夜色里的星星,閃啊閃。
上好了藥,一盤葡萄也餵完了,陵天蘇摸了摸肚子,忍不住誇讚一句:「看你則皇宮冷冷清清的,想不到宮裏的女官手如此精巧,這葡萄籽都剔得乾乾淨淨,怕是廢了不少功夫吧。」
吳嬰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嘴角彎彎得意。
陵天蘇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坐在床榻支着臉頰看着她的側顏:「喂,吳嬰。」
「嗯?」吳嬰眨眼應聲。
陵天蘇道:「你還疼嗎?」
見他似是關心,吳嬰心中一甜,卻沒敢表露出來,搖了搖頭。
陵天蘇又道:「你該睡覺了。」
吳嬰靜默了一會兒,放下手中空盤子,忽然輕輕說道:「謝謝你。」
沉木燒得噼啪作響,陵天蘇眸子裏帶着一絲縱慾過後慵懶:「謝我做什麼?」
吳嬰認真說道:「謝謝你幫我處理傷口,謝謝你給我的溫度,謝謝你餵我吃葡萄,也謝謝你願意吃我的葡萄。」
在那一聲聲謝謝里,陵天蘇目光微起柔和的漣漪,嘴上調笑道:「太子殿下可真是厲害,只見着一個勁的道謝,也沒見着實質性的謝禮啊。」
吳嬰撐着一雙光潔的手臂朝他慢慢爬了過來,與他那雙調笑玩味的眼睛不同的是,他眼眸里滿是認真的情緒:「你今夜睡覺嗎?」
陵天蘇拍了拍床榻,道:「明日再走。」
她眉眼彎彎,大着膽子緩緩依靠到他的身邊躺下。
「你今晚睡我的床嗎?我的床還挺大的,若是隔太遠,怕是有些冷。」
聽着她這繞着彎子說話,陵天蘇就覺得好笑:「是啊是啊,我體虛,最怕冷了,那你晚上就抱着我睡好了。」
吳嬰嗚嗚兩
聲,表示回應。
夜雨敲擊着院外芭蕉,陵天蘇枕着雙臂,一雙幽藍的眸子沉沉起伏,他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緩緩念出她的名字:
「吳嬰……」
時光不知流淌了多久,身旁忽然沒了動靜。
火光昏蒙,少女肌膚勝雪,黑髮如墨,竟是沉沉疲倦睡了過去。
「真是一個笨蛋。」
她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蜷縮在他的懷中,陵天蘇又低低罵了一聲:「小蠢貨。」
……
……
夜雨瀟瀟,寒風獵獵。
吳嬰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很長的夢,被鬼嵐枷咒熬幹了精力的這副身子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腦子昏昏沉沉的,意識也屬於半昏半醒的撞來,只是隱隱約約間,她伸手撲了個空,枕邊空無一人。
一顆心頓時跌入冰谷,她想要起身,卻發現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勉強抬了一個手臂,便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氣力,眼皮沉重如山,難以睜開。
可是錦被之下,卻分明是兩個人的溫度。
白日裏赤足在雪泥地里踏過的冰冷雙腳,此刻似乎被一雙手,一個胸膛,緊緊煨着,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了。
那胸膛之下,有力跳動的心跳頻率,讓她無比安心,一直緊繃不安的意識也隨之鬆懈下來,徹底的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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