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閣老的身體時好時壞,說不定哪天就遞摺子辭官養病去了,虞萬枝的資歷比他老,他們倆又互相看不上,萬一虞萬枝掌管刑部,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鄧斌還是第一次聽說朱筠和虞萬枝不和,詫異道:「他們倆不是師兄弟嗎?」
「親兄弟還不一定兄友弟恭呢,何況是師兄弟。」
鄧斌想了想:「也是,虞萬枝既是師兄又是前輩,照理說應該壓朱筠一籌的,可朱筠入刑部短短四五年就跟他平起平坐,還時不時在朝堂上反駁他的意見,他心裏肯定很窩火。」
邵莊淡淡一笑:「天縱英才,難免令人嫉妒。」
鄧斌一聽這話,不由想起馬德庸:「馬大人似乎對薛恪的案子很感興趣,今早散朝後不但找虞大人說話,回來後還拿着薛恪案的卷宗翻個不停,怕不是有什麼想法吧?」
「馬德庸行事與唐大人一脈相承,有想法很正常,想看就讓他看吧,無妨。」邵莊道,語氣平和而寬容。
鄧斌聞弦音知雅意,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唐文曜在大理寺任職幾十年,大家都了解他的性格——你要是陽奉陰違被他看破,他就非要追根究底,揪出你的小辮子,當眾打臉,但你要是老老實實照規矩辦事,就算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他也會睜隻眼閉眼,不與你計較。
馬德庸是唐文曜拉拔起來的,行事如出一轍。
「是,我明白了。」鄧斌應下,問起晉王那邊的情況,「不知道晉王是不是打定主意要給彭淵收拾爛攤子,聽說皇上已經將九皇子放出禁宮,但是駁了禮部選妃的摺子,大概是對晉王余怒未消,等薛恪的事真正鬧起來,萬一晉王頂不住壓力,想棄卒保車怎麼辦?」
「不會,彭淵對晉王殿下盡心竭力,人盡皆知,晉王殿下若是連這等心腹都捨得下,那些依附他的朝臣還怎麼放心為他做事?他可能會在此事平息後處置彭淵,但絕不會在節骨眼上拋棄彭淵。合格的帝王必須能嫻熟地掌控人心,晉王殿下深諳此理,不會輕易妥協的。」
鄧斌覺得他話里不無嘲諷,但聽下來語氣又平鋪直敘,仿佛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那就好。」他不敢細究邵莊的神色,笑道,「說起來這次能順利把彭淵與施承俊、薛恪的糾葛宣揚開,還多虧有霍府尹在場。彭淵當着芳汀閣里那麼多人的面被官兵質問身份,咱們不過稍微放出點風聲,那些妓子酒客就添油加醋大肆宣揚,順理成章地傳得滿城風雨。當時若是讓彭淵一行人走掉了,咱們還得另找機會把他扯進來……」
他說着面露沉思:「這事實在是巧,雖說順天府這麼快結案,主要是因為薛恪認罪痛快,但以霍府尹一板一眼的性子,沒道理會不聞不問啊……大人,霍府尹當時突然出現在芳汀閣,會不會是……」
「霍全出現在那兒自有他的道理,不必過慮。」
邵莊搖頭,嘴邊竟噙着一絲隱隱的笑意。
鄧斌一愣,感覺他此刻的笑似與慣常的笑不同。
沒等他細想,邵莊已道:「沒別的問題你就去忙吧,記得告誡虞萬枝,小心行事。」
「是。」鄧斌連忙起身。
邵莊把桌案上的卷宗遞給他,他遲疑道:「您不看看?」
「你看過就行了。」
鄧斌心口微熱,面色一肅,恭敬地接過卷宗,施禮道:「下官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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