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風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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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bsp;&bsp;世間多痴男痴女,痴心痴夢,況復多痴情痴意,是幾輩痴人。」
艷美的對聯,還懸掛在富樂院門口;可是寫這幅對聯的朱元璋,已辭世快一年了。英明神武的太祖,也有風流倜儻的一面,觀之,真真覺得物是人非,直教人生出幾多感念。
臨窗的位置,窗外便是秦淮河,一向是最貴的。茶案邊坐着個十六七歲後生,外頭穿的是灰布衣,但能消費這個位置的,定是富貴紈絝。
窗外,紅花掠綠水,垂柳弄姿,更兼河上畫船游曳,一派撩人春色。後生望着窗外,一臉沉靜,似在潛心思慮什麼,又如在醞釀詩句……可是他那皮膚呈銅色,身軀又生得高大,反正不像風雅士子。
作態與外貌不相稱,便怪怪的。
他在這裏坐了好一會兒,不飲茶,也不急躁。這時微風裏送來一陣花香味兒,餘光里閃過一抹青綠,後生隨即回頭一看,見一個小娘子繞過屏風,過來了。
小娘子胸脯飽滿,腰卻扭得好看,自有一番婀娜嬌弱姿態;個子不高,卻是削肩挺背,邊幅修飾得精緻。況且明眸朱唇,姿色算是相當不錯的。
「讓洪公子久等,奴家賠禮則個。」小娘子雙手捧在腹前,屈膝鞠躬。
被稱作洪公子的後生擺手道:「無妨,杜姑娘請起。」
這時一個梳二環髮型的丫鬟端茶過屏風,杜姑娘轉身,一手去端起茶杯,一手輕輕托住盞底,走上前來,道:「茶怕是涼了,奴家為洪公子換一盞。」
「好,好。」
杜姑娘動作雅致地小心做事時,又輕聲道:「洪公子的那位好友,今天沒過來。」
洪公子點頭道:「哦,我知道了。」
他把上身轉了個方向,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杜姑娘,道:「杜姑娘善琵琶,今日也唱一首琵琶小曲兒罷。」
杜姑娘沉默稍許,才道:「奴家不想掃公子雅興,可是奴家手指受了點傷,恐怕……」
洪公子聽罷,伸手便抓起她的柔薏,只見那白生生的五指上都有淤痕,指尖全腫了!他的臉色一變,「誰對你用刑?」
杜姑娘搖搖頭,面有淒色,「都是奴家自己不小心。」
洪公子暗透怒氣,「什麼事不小心,會弄成這樣?」
杜姑娘欲言又止,終於低聲道,「別人是禮部教坊司的官,管咱們的哩,只怪奴家自己。」
洪公子冷笑道:「叫什麼名字?」
杜姑娘又搖頭嘆氣道:「罷了。」
就在這時,外頭一陣洶洶的叫嚷,又有婦人陪着小心的低聲勸說,頓時攪了這秦淮美景、春暖意境。其間一句叫嚷分外大聲:「杜千蕊何在?」
不多會兒便有人闖到這邊來了。氣勢最甚的,是個掛牛角腰帶、穿綠袍的官兒,身後還跟着年老色衰的鴇兒、龜|公、跟班等人。
官兒指着洪公子道:「閒雜人等迴避!」
洪公子這時端起茶盞,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喲!」官兒冷笑一聲,兩步跳將上來,「本官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洪公子十分穩得住,屁|股動也沒動一下,人依舊坐在那裏,正眼沒瞧官兒一下。
那官兒竟也沒敢動手,繞着洪公子轉了幾步,伸長脖子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又拿手指在八字鬍上一扯,抱拳向半空道,「京師有貴人,設宴待賓客,本官要在各處挑選優伶助興。」
他說罷便看了一眼躲在牆角的杜千蕊,「你現在彈一曲,叫本官聽個才藝。」
杜千蕊哀求道:「許大人,奴家手指受傷,您是知道的。」
「彈!」官兒聲色俱厲地呵斥一聲。
氣氛陡然又緊了幾分,大伙兒都屏住呼吸,正待這事兒如何下去。洪公子的聲音道:「杜姑娘的手,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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