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五十年,沒有在趙真人的容顏上留下任何痕跡。
這是季寥看到趙真人時,第一反應。
過後,他又注意到雨花台上另外一個人。青衣廣袖,只應是仙人化凡。這便是羅祖了。
季寥再次看向趙真人,微微笑道:「是我,好久不見了。」
現在再沒有修士覺得季寥只是個普通青年,因為世間能面對趙宗主和羅祖從容不迫的修士,很少很少,這樣的人,怎麼會普通。
他們未曾設下結界,修士俱都耳目通明,因此季寥這個名字,眾人都聽得清楚。
雖然季寥已經有五十年銷聲匿跡,但還是有些修士記得他。
於是有人撫須微笑道:「原來是季寥真人。」
便有不曾聽說過季寥的修士,好奇問他季寥來歷。
那知情的修士就一臉高深莫測狀,將好奇的修士胃口吊的十足,才緩緩吐出兩個字,「青玄。」
修士們都不傻,立即明白季寥應是青玄的高人。
他們來不及探尋更多關於季寥的事跡。
雨花台上,趙宗主洒然道:「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我等既非天地,亦非聖人,做不到不害不爭,自是情有可原的,你若還是硬要嘲笑我們,我可不樂意了。」
她話語之間,頗是明慧瀟灑。
都說太上道宗的真人得法忘情,對人少有顏色。可趙宗主居然對季寥有這番作態,實是令一眾修士大感意外之餘,又頗為羨慕,恨不得此時身替季寥,同趙宗主說上幾句親近話,便也不枉來世間一遭。
趙宗主身邊的羅祖更道:「道友所言雖是高論,卻是我輩境界不能及。而身在世間,舟遙遙以輕揚,風飄飄而吹衣,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我等論道,實是興之所至,不求得道,只求個順心意而已。」
羅祖此言一出,立時引得眾修士喝彩。
好一個「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真是道盡仙家逍遙的心境。
好一個「不求得道,只求個順心意」,人生天地間,如能如此,當真是死而無憾。
季寥悠然道:「羅祖片言隻語,儼然是道家逍遙境,只是在下有一言想問詢羅祖:有外化而內不化;有內化而外不化。敢問羅祖順心意,不知心意若何?」
他言下之意是心意有兩種情況,一是隨外物變化而內心保持不變,二是內心多變而不能隨外物變化。而羅祖順心意,不知是心意不變還是有變?
羅祖不由沉吟,他是世間高人,心裏清楚,這問題,無論做出哪一個選擇,都是落入下乘。因為事物是發展變化的。若是以初心不變,來應對世事遷移,等於是拘泥不化,不講究實際;若是若是心意多變,而不能順應外界的變化,便是不知進退。
修士們見羅祖沉吟,不由暗自意外,心想季寥真人這問題如何難到了羅祖。
過了一會,羅祖緩緩道:「季寥真人一語點醒夢中人。」
修士們紛紛譁然,他們覺得季寥的問題,雖是難以辯駁,但羅祖大可不必糾結在兩種選擇中,應當直接跳出季寥設下的藩籬。
更有才高智絕的修士想到,若是回答,自己兩者都不屬意,而是心隨外物變化,鍥合天地妙道,亦能對上季寥的話,總比自承下風要好。
羅祖頓了頓,又道:「變者恆常,常者恆變。某之順心意,即不順心意也。」
季寥微笑道:「筌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
他駕輕就熟,又把這句經典搬出來。
話音一落,他又繼續補充道:「羅祖同我,不當有言了。」
羅祖洒然一笑,身上泛起霞光。
大千震動。
這一刻,不僅是即墨峰的修士們大為震動,連帶整個元洲修士,都被驚動了。
短短三年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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