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葉春秋的話,其實朱厚照還是有點一愣一愣的,他終究只是溫室之中生長出來的人,而這樣的人,大抵都是想當然的。 一 百~萬\小!說 ·
葉春秋說的話里,沒有什麼大道理,不過是用最平白的口吻說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就如談心一樣,不使人反感,而以朱厚照的領悟和接受能力,豈會不明白?
所以朱厚照不由又露出了幾分鬱悶之色,道:「你這樣一說,又要讓朕灰心了。」
葉春秋反而笑了:「歷朝歷代,其實最不乏的就是悲天憫人的人,可是這樣的人,往往把事情辦的糟糕透頂,甚至引發災難,若以人的好壞而論,臣弟以為,許多人都是好人……如那王莽,如那王安石,甚至臣弟斗膽而言,便是那建文天子身邊的如方孝孺、齊泰、黃子澄等,更是人品高潔,從一而終,恪守着自己的理念,他們看出了病症,洞悉問題的關鍵所在,可是呢,他們把事情一切都想當然了,於是等到他們真正去做事,反而會引發災難,往往能做事的,反而是一些濁流,他們熟諳人情世故,做事徐徐圖之,絕不空口說什麼大話,更沒有什麼振聾發聵的言論,新政雖好,卻是空中樓閣,和這王莽改制,和神宗變法,甚至是和方孝孺所提出的新制並沒有什麼不同,陛下若是想要改變,既然無法去更改,那就去憑空創造,要改太難,我們就另起爐灶,這也是當初鎮國府的初衷,我們建新軍,是要有別於諸衛和京營,陛下與臣弟辦招商局,是有別於戶部和工部,陛下,我們摒棄那些繁文縟節,還有那無數的掣肘,去辦一件恆古未有的事,這就是臣弟方才所說的改變經濟基礎和生活方式。壹百~萬\小!說 w ww·1ka看nshu看·cc」
說完這些,頓了一頓,葉春秋又道:「可是也不能學那些變法一樣,想要一蹴而就,陛下與臣弟都不能過急,不但不急,反而要緩,不要讓人感受到什麼,只求每日進步一些,每日改變一些,等到有人警覺了,驀然回首的時候,想要扼殺,可就不容易了。」
朱厚照不禁樂了,似乎因為終於明白了葉春秋所說的話的精髓,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道:「噢,原來你說來說去,是讓朕廢除新政,而專心去重新辦你的新政。 壹看 書 ·」
新政?
葉春秋怔了一下,這算新政嗎?
葉春秋仔細想了想,覺得不對,他從沒想在制度設計上進行改變什麼,葉春秋只在乎經濟基礎,在一群地主里,你振臂一呼,來一句老子今日開始,要開始資本主義了,從此以後重商抑士,這種人,絕對是神經病,腦子絕對抽風了,不用兩天,就算給你十萬鎮國新軍,那也會被天下人揍得xing生活不能自理。
任何事,本質就是需求,因為商業的繁榮,就會誕生新的食利階層,新的食利階層壯大,自然而然會開始要求更多的權利,有了更多的權利,他們就會自然而然的去選擇更有利自己的制度。
地主和商賈,誰也不比誰高尚多少,本質上,都是一群食利階層,而之所以商賈取代了地主,新的體制淘汰了舊有的體制,與其稱之為進步,倒不如說是更適應生產力的需求。
從某種程度來說,在生產力低下的時代,若是將大量的人力物力都堆在商賈的身上,這無疑就是犯罪,可是一旦生產力有了發展,卻將人力和資源都放在食利的地主身上,同樣也屬於犯罪,人無好壞,同樣是那些人,昨日還是修橋鋪路的士紳,明日可能就成了禁錮人身的萬惡劣紳,這並非是人變了,只是與時俱進罷了。
葉春秋所說的,朱厚照其實還是有些似懂非懂,可是他信任葉春秋,便沒有再過多糾結,狠狠地點頭道:「可是朕信得過你,你是朕的兄弟。」
呃……有些熱情得讓葉春秋無所適從。
葉春秋與朱厚照又大致地談了一些事之後,這才告辭出宮。
安心地在家中等了兩日,終於有了重新加恩的敕命來,來的乃是禮部的官員,等於是新晉的第六大公族不只是獲得了宮中的確認,更是得到了內閣和六部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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