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孔穿剛剛禮貌地開了個頭,沉默已久的公孫龍便哈哈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半天都停不下來。
孔穿皺起了眉:「先生為何發笑?」
公孫龍止住了笑聲,說道:「我笑處士的話太過於荒唐。」
」荒唐?」孔穿一攤手:「此言何解?「
公孫龍道:「處士口口聲聲說要拜我為師,大概是覺得智慧和學識不如我吧?現在卻反過來叫我放棄自己的學說,這是先以教師自居,然後才想拜人為師。這種要當人學生,卻先把自己當夫子的架勢,未免太荒唐了。再說,我公孫龍之所以能在諸侯間小有名氣,靠的正是『白馬非馬』之論,現如今先生想要要我放棄此論,就等於是叫我放棄開派立說。敢問當年孔子拜老子、郯子為師時,也是這般態度麼?也要老子、郯子先燒毀了自己的學問?」
「這……」
孔穿這才意識到自己第一句話就有極大破綻,連忙亡羊補牢地說道:「不然,穿的烈祖孔子曾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誰料公孫龍一拊掌,說道:「處士不談孔子,我倒還忘了,這白馬非馬之論,最初就是仲尼提出的!」
此言驚世駭俗,堂內一片喧譁,孔穿也一時呆然:「什麼?」
但見公孫龍侃侃而談道:「我在齊國時聽學宮儒士說起過一件往事,當年楚昭王曾經拉着名為『繁弱』強弓,搭上名為『忘歸』的利箭,在雲夢澤之野射獵蛟龍犀牛,但是不慎把弓弄丟了。」
「昭王的左右親隨懷疑是雲夢澤里的漁民所竊,請求去搜索民戶,把弓找回來,楚昭王卻說:『楚人遺弓,楚人得之,何必多此一舉?』於是便沒有去追索弓箭。」
「仲尼聽到這件事後,便評論說:『楚昭王似乎想要講仁義,但卻講得不到家!應該說:人亡弓,人得之,何必限定是楚人呢?』敢問處士,可有此事?」
「孔穿完蛋了。」
座上客明月如此想道,這公孫龍果然名不虛傳,不但對自己的學問十分精通,還對其他各家的典故如數家珍,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如此才能與他們辯難而不落下風。
明月前世在大學時也玩過一段時間的辯論,對這種先詰難發問,再對症釋疑的套路很是熟悉,在他看來,這場辯論,完全進入了公孫龍熟悉的節奏,而孔穿已經走遠了。
果然,面對這件儒家典籍上確確實實記載的事,孔穿艱難地點了點頭,承認了。
這就相當於打仗時把刀子遞到對方手裏,公孫龍怎麼會放過這機會,說道:「由此看來,處士的先祖仲尼是把『楚人』與『人』區別開來的!處士和儒士們既然奉仲尼之言為金科玉律,那想必也認同他把『楚人』與『人』區別開來的主張嘍,可現如今,卻反對我把『白馬』與『馬』區別開來的主張,這是因人而異啊!」
「我……」孔穿詞窮,漲紅了臉,腦子裏本來很明確的概念頓時亂成了一團。
「等等,難道處士連孔子的話也覺得不對麼?你可是孔子的六世孫,魯國儒生的領袖啊。」
公孫龍故作誇張地抬起手,將這個荒唐的「悖論」展示給眾人,引發了一陣鬨笑,然後不給孔穿思考和解釋的時間,立刻窮追猛打,指着他說道:
「這就有趣了,處士修儒家之說而非仲尼之所取,欲學於我公孫龍,卻又逼我放棄我的宗旨。像先生這樣的悖論之人,我公孫龍教不了,即使有比我智慧百倍的聖賢,只怕也沒辦法教誨你啊!」
這是蹬鼻子上臉,質疑孔穿的基本智商了,孔穿意欲反駁,幾度張口卻無言以對,半響之後,便陰沉着臉向主座的裁判平原君表示,公孫龍辯術無雙,自己甘拜下風……
「二位先生的辯難,真是精彩無比,讓趙勝仿佛喝了一整壇瓊漿美酒,如痴如醉。」
大腹便便的平原君倒很會做人,立刻起來打圓場,說道:「公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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