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設華麗的房間中散着藥香。太監、宮女們寂靜無聲的進出。
吳王坐在繡墩上,給半倚在床榻上的雍治天子說起他前些天去賈環府上邀請賈環擔任世子之師的情況。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雍治天子傷風感冒還沒有完全好,到今天才接見吳王。這時,喝了口藥,沉吟着道:「這麼說,他有些不心甘情願?」
吳王點頭,笑道:「陛下金口玉言,賈先生即便不願意,也不敢拒絕啊。」他心裏對賈環有一些歉意,畢竟他知道賈環不大願意。同時,有一點期待,希望賈環能夠將他頑劣的兒子給教好。
雍治天子笑了笑,神態輕鬆,「嗯。」
這時,太監總管許彥進來,低頭小聲道:「陛下,太上皇吃過藥了。」他剛寧壽宮回來。太上皇最近生病了。
雍治天子點點頭,和吳王閒聊起其他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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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因賈環升任翰林侍講所帶來的眼球效應在他擔任吳王世子師後逐步的消退。
整個京城還沉浸在太子叛亂帶來的後續餘波中。暴風雨後,狼藉、清靜的場景。最直觀的體現是朝廷人事上的變動。何大學士主持着中樞事務。懲罰、獎賞、殺戮官員,這些變動,都滲透在京城百姓的生活中。
城北郊的一處墳頭。一名中年文士正在墳頭給死者敬酒,淚如雨下。墓碑上的文字,彰顯着死者的身份:太子太師,大儒傅伯龍。
祭拜傅伯龍的,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即將離開京城去河南布政司上任的右參政(從三品)彭世俊。時年三十八歲。一顆耀眼的官場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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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杭大運河上,船隻密集。運河中一艘普通的中等客船上,兩名士子在船頭吹着寒風。
「子恆兄,你估計我們還有多久到京師?」胖胖的士子問道。
國字臉的士子答道:「開之,不遠了。我們明日就可以到通州。」到通州,進京城就快了。
說話的正是自黃州府北上而來的韓謹、蕭夢禎。太子死了。他們還是決定來京城。蕭夢禎要來參加雍治十四年春的會試。而韓秀才想要學一學尹太守,挑選皇子,達成他的政治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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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此同時,自陝西、河南、河北聯通京師的官道上,一支馬隊正在前行。官道上,行人退避。因為這支馬隊上豎着欽差的旗號。
馬隊正中,是一輛精美的馬車。四十多歲的俊美男子感嘆看着官道兩旁的景色,「終於快到了。」
正是,出使西域數月的龍江先生。西域平定,他作為使者的使命已經完成,帶着詳細的戰報、報功文書,返回京師。誰都知道,寧儒是天子面前的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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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呼嘯,臘月已至。
位於內城東的晉商會館門口,人流稀少。會館兼顧着住宿、吃飯、同鄉聯誼、信息交換等功能。往日繁華異常。晉商(票號),徽商(鹽商),皇商,廣州行商(海商),並稱天下。然而,如今已是臘月,行商們都紛紛返家,準備過年。
晉商會館內最好的東小院中,以日升昌為的幾家山西票號的掌柜們坐到一起商談。
一個月前,日升昌、蔚泰厚、協和信、百川通四家票號就聚在一起商議過,決定接受賈府以蜂窩煤生意抵押三萬兩銀子。利息按市價計算。今日,晉商票號中以日升昌為九家票號的大掌柜們再次聚集,商量着是否對賈府貸款的事宜。
賈府的璉二爺,已經出面和日升昌票號談過一次。賈府要出五十萬贖銀的事情,京城裏的商人,人人盡知。
小院中佈置的雅致,十分暖和。九家票號的大掌柜們坐了兩座。夥計們都在外頭候着。
日升昌的劉掌柜先說話,「呵呵,想必諸位已經聽到風聲。賈府打算向我們借銀子。大家都說說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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