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一場小雪落在金滿縣的城頭,細粉似的白雨,無聲而落。
金滿縣外磚牆砌就的軍營中,雲騎軍都指揮使樂白從他的住處大屋中走出來,冷風撲面而至,吹在他暖熱的身體上,令他猛的打一個哆嗦。
等在屋外的十幾名親衛鴛鴦戰襖肩頭都帶着點雪,牽着戰馬等候着。這時,幾名親衛忙上前圍着樂白,遮擋風雪,「將軍,下雪了。」
樂白捂着嘴,咳嗽了幾聲,擺擺手,道:「不妨事,走吧!」翻身上馬。親衛們忙上馬跟着。一行十幾人冒雪疾馳去往大帥府。
樂白時年四十七歲,這個年紀對於高級武官而言,剛剛好。但在剛結束不久的金山北的戰役中,他指揮周軍的全部騎兵作戰,損失大半。北庭局勢因此大壞,軍中對他多有指責之聲。
他心中抑鬱。
他是猛將,衝鋒在前。受傷至今月余,還沒有養好。身體有些畏懼風寒。
騎在馬上,寒風颳面。樂白滿腹心事。
現在的局勢,只能寄希望於在納倫城的賈環,能夠率軍打出彩,牽制突騎施人,減輕北庭這裏的壓力。方可令他心中的愧疚、自責稍減。
…
…
樂白趕到總督府,滾鞍下馬。有雜役上前將馬牽走。他徑直到大帥府的書房外。一名小吏進去通傳。
書房中,點着幾個銅盆,擺上木炭,火苗噴舞,熱氣散開,溫暖如春。正中的沙盤上,高山峻岭之間插滿着代表各軍的旗幟。
齊馳一身淺灰色的道袍,正喝着茶和幕僚胡熾交談當前的局勢。
胡熾身材矮小,鄭重的勸道:「大帥,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將龜茲的燧發槍槍全力供應疏勒軍,若子玉出工不出力又待如何?」
昨日,齊馳幕府中的高參,核心人物,曾季高提出,將賈環所在的西線戰場,由側翼戰場升級為主戰場。西線的任務,不再僅僅是牽制,而是要和突騎施人對持。
北庭當前的局勢,拔野古孝德勢力增強,而周軍偏偏騎兵損失大半。如果,突騎施人再和拔野古孝德聯盟,壓力可想而知!
需要西線幫忙減壓。
軍事上的事情,都是講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齊馳令賈環攻佔納倫城,就是如此!不能說,突騎施人還沒有和拔野古孝德結盟,就漠視他們的存在。
齊馳笑一笑,品着茶,道:「興齋放心,子玉有安邦濟世之才,定不會如此!」
他知道胡熾的心理,對賈環有些提防!賈環在疏勒殺人殺的太狠。而從賈環的作為來看,疏勒軍正在形成一個以賈環為首的團隊,非常牢固!掌握兵權的,不是賈環的准姐夫,就是同學,或者舊武勛集團出身的武將。就怕賈環有保存實力之心。
但是,興齋還是不懂啊!
像他和賈環這樣的人,要的是什麼?賈環為疏勒節度使,難得想的就是在疏勒割據?於他和賈環而言,追求的都是平定西域亂局,還邊地一個朗朗乾坤!
正所謂:上報君王,下安黎庶!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如果賈環只是一個庸庸碌碌之輩,毫無志向。只知道做官,撈權撈錢,寫詩玩小娘子,他身邊怎麼可能聚集起那麼多出色的人才?得到京城中一干科場前輩賞識?
「我就擔心子玉那裏能否承擔這個任務啊!」
…
…
齊馳正感嘆着,小吏來報,齊馳令樂白進來,道:「於盤來了!坐。」招呼着愛將落座。
「謝大帥。」
齊馳看着神情鬱郁的樂白,心中嘆一口氣。局勢艱難啊。掃清胡虜,又要遷延時日。
片刻後,曾季高、楊渭、荀陽、王參將、何參將幾人抵達。都是齊馳所信重的參謀、武將。
齊馳環視一圈,鼓舞道:「軍中騎兵盡失,本督知道軍中多有怨於盤者。但是,這仗遲早是要的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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