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我另眼相看。但是給大爺爺治好了腿之後,這個秘密就沒辦法守住了。
大爺爺是村裏有名的高音喇叭,什麼事情到了他這裏,馬上回廣播給整個村裏的人知道。因為紅包的事情,我對大爺爺的印象好了不少。大爺爺的回去之後,給我送來了一個紅包。裏面封了二百塊錢。爺爺這一次沒有將錢拿過去,而是讓我自己收起來。林老師給我一個以前裝過巧克力的鐵盒子,我將錢放在鐵盒子裏。這是我有生以來得到的最大一筆錢。
村里人經常打着赤腳下地,爺爺那一輩人更是曾經在天寒地凍打着赤腳下地。久而久之,自然落下了病根。像爺爺那個年齡的老人,多多少少有各種各樣的老毛病。
以前風濕犯了,痛得厲害,便去村里赤腳醫生那裏打一針止痛的針,效果卻並不是很好,而且也只能管一陣。聽說大爺爺在我這裏治好了風濕,都跑我們家裏來。這個時候,一個個記起我的好,說得好好像天上星宿下凡一樣。以前可是這樣的。在村里人口中,我就是災星。誰沾到,誰倒霉。村裏的孩子沒有人敢跟我說上一句話。這一下,我又成了福星了。真是時遷事移。
「都是一個村的人,不是沾親就是帶故。雖說以前他們沒怎麼待見咱們,但是鄉里鄉親的,他們都求上門來了,爺爺能把他們都趕走麼?」爺爺見我不太高興,也有些犯難。
林老師來村里大半年了,對這些情況自然也非常清楚:「黃景陽,這件事情老師不給你任何意見,你自己來決定。不管你是拒絕給村里人治療還是給他們治療,老師都支持你。」
我兩眼一紅,看了林老師一眼。林老師輕輕在我頭上撫摸了一下,她知道我心中的悲傷。村里人或許因為迷信,趨利避害,但是他們都在有意或者無意的傷害我。現在他們又因為避害趨利,又是對我的另一種傷害。他們從來不考慮我這個八歲小孩的感受。
「我要收錢。」
我想了很久,給出的答案讓林老師噗嗤一笑,重重地在我屁股上打了一下。
「你就死要錢。」
爺爺將我的要求告訴村里人。村里人或默然,或義憤,或認可。雖然在以前,村里人相互幫扶是一種古老的傳統,但是實際上,到了九十年代,這種傳統已經開始慢慢打破了。村裏的年輕人都到廣東打工去了,只留下老弱病殘。以前村里請人打穀子,請人幫忙,只要招待吃飯就行了,但是現在則要開工資了。我們家爺孫養着幾畝田,到了收穫季節,就得請人,可都是開了工錢的。而且我家的忙,沒多少人願意幫。現在反過來要我做事了,有些人就想白佔便宜。
其實就算我不明確提出來,大多數人也會像大爺爺一樣,給個禮錢。相當於是給了治療費用。但是明確提出來了,有些人覺得有些傷人。因為說明這是完全沒有鄉里鄉親的情義了。不過這些道理在我身上根本不適用。而且我還是一個小學一年級的孩子。
治一個收兩百,大爺爺等於給我定了一個標準。村里幾百號人,年紀大的有一百多,這一百多人讓我賺了兩千多。由於有一部分是十元一張,結果林老師給我的巧克力盒子裝得滿滿的。
「臭小子,賺得比我還多。」林老師看着我數錢,忍不住抱怨道。她一個月才一千多。我沒一個月,就賺了兩千多。一個小屁孩比她來錢還要快,讓她情何以堪?
我嘿嘿一笑,我修道之人,錢來身外之物,我怎會放在眼裏?至少也要一萬塊,我才會當回事。一百多個人就兩千多了,再來四五百人,就有一萬多。到那個時候,我就成了八角村最小的『萬元戶』。2000年了,一萬塊錢也不是很多錢了,『萬元戶』也不再是富裕戶了。但是『萬元戶』這個名詞在農村依然還很響當。
有人說鄉里信息閉塞,其實是一點都了解鄉里的實際情況。永遠不要忽略八卦的力量。鄉里人任何紅白喜事、婚宴壽慶都是農村信息交流與傳播的最佳匯集點。這一點比起城市裏樓上樓下幾十年不相識的情況,信息的流通要暢通得多。一旦帶上一點神怪因子,信息的傳遞速度還要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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