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了,他還是穿着草鞋,破褲子遮不住腳踝,衣袖不過手腕。他每月只領三百文的工錢,剩下的全部記在賬上,要還債的。因為只有還完,宋橋的名字才會重新寫進族譜。
而此時,大門處走出來幾道身影,劉暮舟轉頭只看了一眼,便趕忙低下了頭。
走出來了兩人,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起碼對劉暮舟來說是天仙了。另外一人,便是動輒便對劉暮舟拳打腳踢的宋家大少,宋青麟。
果不其然,只一個照面,宋青麟便瞪大了眼珠子破口大罵:「狗日的!明知道本少爺要走了,你這會兒才來?想死是嗎?」
宋青麟站在高處,說話時便一個助跑縱身躍下來,重重一腳踹在了劉暮舟肩頭。
寒酸少年往後退了三步,卻還是一臉笑意。反觀宋青麟,連退了好幾步。
見宋青麟罵罵咧咧舉起拳頭,門前站着的那位仙子眉頭微蹙,沉聲道:「青麟,你即將踏入仙途,與凡人還是不要太過計較的好,免得日後滋生心魔。」
杜湘兒也說了句:「你又何必與他過不去?這麼多年還沒打夠嗎?」
趁此機會,劉暮舟趕忙將魚提起來,笑着說道:「你要的春江大鯉,還有剛才你踹我一腳,賬上划去一百錢。」
說話時劉暮舟鼓起勇氣抬頭看了一眼門前仙子,露出個感激笑容。結果那位仙子只是微微一瞥便往杜湘兒走去,那一瞥,完全就是漠視。
劉暮舟便將對杜湘兒的謝意藏下,沒再轉頭。
結果此時,宋青麟一把接過鯉魚,另一隻手重拳砸在劉暮舟小腹。
冷不丁一拳,劉暮舟完全沒預料到,只覺得一股子痛意鑽入腦海,胃裏面一陣翻江倒海,身子也弓得像個蝦米,連退了好幾步。
劉暮舟下意識往門口看去,果然是那位宋家主站在門前,但他一樣沒理會宋青麟的「惡行」,只是笑盈盈去迎杜湘兒了。
「哎呀!湘兒你爹也真是的,明日就要走了,也不來送?」
聽說是兩家大人都已經商量好了,待兩人學成之後,便讓杜湘兒與宋青麟成親。
而宋青麟卻一臉滿足神色,哈哈大笑,自袖口取出一粒碎銀子,狠狠按在劉暮舟額頭,嘲諷道:「還跟以前一樣不禁打,今兒少爺心情好,賞你一兩銀子,就當餵狗了。」
劉暮舟沒說什麼,忍着痛接過銀子,硬擠出來個笑臉,輕聲道:「那行,我走了。」
可宋青麟一把抓住劉暮舟,猛然轉頭,笑盈盈問道:「呂師姐,我能不能帶個隨從?這賤骨頭,我一天不打他就不爽利。」
那位呂師姐略微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厭煩宋青麟的舉動,但不是出於可憐劉暮舟。
瞬息之後,女子搖了搖頭:「龍背山的雜役弟子也不是什麼人想做就能做的,即便你是親傳也不行。不過等你修出靈台之後就可以了,想帶着他,就好好修煉。」
宋青麟聞言,神色之中難掩的失望。
「算你狗日的運氣好!等本少爺修成回來,一定把攢下的拳頭一起給你。」
劉暮舟還是沒說話,只是轉頭離去,走着走着就變成了跑,很快就不見了蹤跡。
此時那位呂師姐才呢喃一句:「青麟,到了龍背山後斷不可再如此跋扈。日後凡人與你而言便是螻蟻,何必與一隻螻蟻計較?還有湘兒,你家人真不來送你?」
杜湘兒搖了搖頭,雖然是在笑,但那雙眼睛卻略顯冷漠。
「既然決定修仙,自然要與紅塵有所阻斷。」
呂師姐聞言,終於是露出來笑意,點頭道:「青麟,要學學湘兒,這才是修真之人的覺悟。」
聽着呂師姐說話,宋青麟並未答覆,只是望着劉暮舟離去的方向,嘴角微微發顫。
劉暮舟家在河邊,離着碼頭不遠,約莫就是一里地而已。這個家,也就是三間茅草房,幸好是還算結實,不至於漏風漏雨。
走進屋裏,他也不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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