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失」「會不會讓貴妃厭煩」的恐懼,姚婕妤撲通一聲跪在雪地上,對着梅瑾萱的背影大聲呼喊:
「貴妃娘娘!求貴妃娘娘救救裎安,救救三皇子!」
梅瑾萱腳步頓住,回頭去看。
姚婕妤已經把頭埋在手臂之間,不顧寒冷匍匐在雪裏,長跪不起。
這是一個母親卑下又絕望的祈求。
......
姚婕妤的事,說複雜其實簡單,說簡單但也複雜。
秋天時三皇子濕漉漉地回來,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掉到湖裏。後面三皇子感染風寒病了半個月,可是等三皇子重新去文華殿上課後,就變得越加沉默。最近更是手上、腿上總有淤青。姚婕妤每每問起,得到的答案都是路滑摔得。
昨日,李裎安下學回來,眉骨上竟然破了一個大口子,流了半張臉的血。渾身衣物,從裏到外都被雪打濕,一路走回來又被凍成了石疙瘩。
李裎安身體本就瘦弱,如此一遭,連夜發起了高燒。姚婕妤連夜去請太醫,可是值守的太醫卻都被賢妃的啟祥宮召了過去。姚婕妤就這麼心急如焚地熬了一夜,等到五更,終於有一位太醫來了玉竹閣,幫三皇子處理了臉上的傷口,開了退熱的藥。
姚婕妤哪怕心裏肯定兒子是被人欺負了,但她自覺人微言輕,眼看三皇子沒有性命危險,也打算忍了。
可是......
「娘娘,自從賢妃執掌宮闈,臣妾的份例就越來越少。炭火,蔬菜,過年的布料衣物,都只有原先的半成,甚至這個月的月錢臣妾都沒領到。這些,臣妾都可以忍,臣妾不敢有怨言。可如今三皇子病重,玉竹閣真的拿不出更多的炭火了。臣妾把剩下的炭火都燒了,裎安還是凍得渾身寒戰。臣妾去找過司計司,但那些太監還是推三阻四,只拿了小半框碳來打發我。這樣下去,裎安真的會不行的,求求娘娘,救救他吧!」
哎......
梅瑾萱心裏嘆息。
這皇宮是全天下最富貴的地方,皇族也是全天下最尊貴的血脈,可為什麼總有人過得連外面的商賈百姓都不如。
梅瑾萱不知道該不該為這荒誕的事實發笑,但她知道,她心裏可憐他們。
「你先起來。」
梅瑾萱走過去扶姚婕妤,然後吩咐素晴:
「把咱們宮裏的炭火都拿上,給玉竹閣送過去。還有,新做的錦被,養身的藥材。對了,再去叫齊居正,讓他去玉竹閣看看三皇子。」
「是。」素晴應答,就要去辦,沒想到卻被姚婕妤的話阻止了腳步。
「不!」
姚婕妤拉住梅瑾萱的手,她不肯起來。
「臣妾,臣妾不是來要這些東西的,臣妾是想請貴妃娘娘庇佑!」
這話說得在場的人都愣了。
姚婕妤痛哭出聲:「娘娘,裎安之前根本就不是失足掉進湖裏,他是被二皇子推下去的!就連昨天,也是被二皇子和他的伴讀,硬按在雪地里,才磕破了頭,生了病。」
這些是她今早逼問跟在三皇子身邊的小太監才知道的。
梅瑾萱皺起眉毛。
姚婕妤:「她這是故意把我們往死里逼啊!就算這次裎安好了,那下一次呢?求求娘娘,發發慈悲,救救我們吧!」
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來,姚婕妤口中的「她」指的是賢妃。
梅瑾萱不覺得姚婕妤有膽子誣告賢妃,但讓她不能理解的是——賢妃不過剛剛得勢,就打壓欺辱其他皇子,她怎麼敢?
賢妃當然不敢,她今日要能聽到姚婕妤口中的話,得真情實感地地大喊無辜。
的確,姚婕妤的遭遇有她的推波助瀾,但絕不是她主使的。
比如三皇子落水,她知道後是將事情按下,但也懲罰了二皇子。
再比如司計司剋扣的事,不是她授意的,她只是在知曉後沒有第一時間整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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