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勒家數百年前也曾問鼎天下,難道是靠着甘於被脅迫的婦人之仁?夏將軍,你看看城下,那可是十萬流着貪狼之血的寧州勇士,他們的祖先被後昊高祖武平安趕回貧瘠的寧州,蟄伏了一代又一代,怎麼會為了我這一條性命放棄如今已唾手可得的天下?」
千夫長厲聲叱道:
「住嘴!!什麼後昊!!你怎敢直呼我朝高祖名諱!!你」
未等他說完,阿摩柯也揚聲打斷了他:
「夏衍!!你也算是名將之後,竟也只會使些苟且卑劣的手段!!用一個小小女子的性命要挾我至此,又妄圖用我的性命來挽回敗局,你對得起你的先祖,號稱南陸第一勇將夏長階的五百年盛名嗎?!!」
夏衍那獨剩的一隻眼中瞬間噴出怒火,手中的刀刃翻轉,刀背狠狠地砸在阿摩柯的左肩。
阿摩柯不躲不閃,硬生生吃下這一擊,鎖骨清脆的斷裂聲在死寂般的空氣中顯得尤為刺耳,然而阿摩柯的臉上卻未有一絲痛色,仍直視着夏衍那隻獨眼,笑道:
「我鐵勒先祖聖武帝君鐵勒谷陽曾與夏長階並肩而戰,平定寧州十部之亂,那場戰亂中,先祖有句名言,本傳自南陸,後卻被鐵勒家沿為家訓,你可知是什麼?」
「什麼狗屁帝君?!什麼狗屁家訓?!」夏衍強忍住怒火,咬牙切齒地冷哼出這麼一句,言語間卻透出一絲莫名的不安。
「挾質者,當與質同擊!」
「挾質者,當與質同擊!」阿摩柯突然轉身,拼盡全力朝着鐵勒金戈的方向吼道。
「找死!!!」夏衍一把將阿摩柯從城牆邊拉走,探身朝下望去。
鐵勒金戈顯然也聽到了阿摩柯的怒吼,黑沉的臉上嘴角上揚,手中長刀緩緩舉過頭頂,隨之而起的是響徹天際的戰馬轟鳴
「該死!」夏衍在心中暗罵,轉身拔刀指向阿摩柯,剛想說些什麼,卻聽得城牆內側有人喊道:
「鐵如歸!!!你這蠢貨!!!白痴!!!」
箭樓上的眾人都循聲望去,只見蜿蜒盤旋至箭樓的台階上,有一人正氣喘吁吁地拾級而上,那人一身錦衣,寬大的袍子拖在地上,跑得十分吃力,雙手還抱着一把烏黑的長刀,更讓他行動笨拙,但他卻仍似玩命般地在台階上狂奔,嘴中罵罵咧咧。
臨近箭樓,那人似乎再也跑不動了,扶着城牆大口喘氣,但他似乎也發現了被圍在眾人之中的阿摩柯,舉起長刀,用盡全力大吼了一聲:
「鐵如歸!!!你這蠢貨!!!白痴!!!老子跑不動了!!!你給老子下來!!!」
阿摩柯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又旋即會心一笑,本已如死灰的心泛起一陣漣漪,喃喃吐出一句:
「少卿,你還是來了」
台階上的人仍在絮絮叨叨地罵着,卻突然將手中的長刀朝阿摩柯擲了過來,烏黑色的刀鞘在空中脫落,刀刃在日光下反射出耀目的流光溢彩,仿若漫天星辰,又似是月華灼灼。
那人看似文弱,這一擲卻如電光石火,不消片刻,那把長刀已帶着寒氣越過重重台階,穿過人群間隙,直直地朝着阿摩柯飛來。
時間仿佛在阿摩柯眼中停滯,周遭的馬嘶聲、戰鼓聲、獵獵風聲也似乎驟然停歇,耳中只有長刀划過空氣的陣陣龍吟,眼前只有冰冷刀刃上映射出的婆娑世界。
阿摩柯還能抬起的右手穩穩接住了長刀。
「荒月老朋友,沒想到還能相見。」
此時,刀刃上只留下阿摩柯深潭般的雙眸,他卻仿佛看到了,這十年的荒唐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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