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沈氏趕忙挽起毛文龍的手臂,柔聲解釋道:「是阿英非要送我的,說是宅院裏挺空,擺些東西才好看。那麼多瓷器,妾身只拿了幾件而已。」
毛文龍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說。
「夫君,您來看這兩個大花瓶。」毛沈氏拉着毛文龍走近,笑着說道:「看上面的詩詞,正合您的身份,也有氣勢。」
毛文龍走到花瓶前,仔細觀賞,有山有江,水流湍急中一葉扁舟,兩行詩句赫然在目,「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擊三千里」。
「好,好,人生於世,自當有此雄心壯志。」毛文龍捋須讚嘆,吟誦道:「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
毛沈氏見夫君喜歡,心中也高興,笑着說道:「可惜只有這兩句,阿英也沒有辦法。」
「什麼叫沒辦法?」毛文龍有些詫異,問道:「那這兩句是哪來的?」
毛沈氏搖頭,說道:「阿英說是四下搜集的,很多都是殘缺句子。」
毛文龍眨巴眨巴眼睛,覺得這個說辭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但藤野英或是郭大靖不想說出其中秘密,他也不能強人所難。
「夫君,這個花瓶上卻是完整的。」毛沈氏又引着毛文龍走到另一邊,伸手指點着。
一名頂盔貫甲的昂揚武將側身而立,看不清面目,手按劍柄,似乎望着如畫江山,又似乎在盯着兩軍廝殺的戰場。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
毛文龍輕聲吟誦着,卻驀然定住了神情,既不稱讚,又不品評,竟是有些呆愣住的樣子。
毛沈氏有些不明所以,在旁說道:「夫君,您若是不喜歡,妾身明日拿去換一個。」
毛文龍嗯了一聲,眸中重新恢復靈動,沉聲道:「不換,不換了。你去看看飯食,我有些餓了。」
毛沈氏答應一聲,轉身款款而去。
久久站在花瓶前,毛文龍細細品味詩句,仿佛就是訴說着他的心聲,好象就是他壓在心底要說出的話。
能力低微而肩負重任,早已感到精疲力盡。壓力再大,困難再多,恐怕以衰老之軀、平庸之才,是肯定不能支撐了。
但如果有利於國家,有利於社稷,我將奮不顧身,生死看淡。哪怕明知前方是天大禍事,也絕不躲避。
外有強敵,內有公卿。毛文龍感受到了越來越大的壓力,但還要他繼續撐下去。不說是為國為民,就是為了東江鎮,他也不能倒下。
何況,負重前行的又何止是自己?郭大靖,陳繼盛,以及東江鎮的將領、士兵、百姓,不都是承受着壓力,卻為了心中的希望而努力活着嗎?
重重地嘆了口氣,毛文龍緩緩轉身,走到椅旁坐了下來,微閉上眼睛,輕撫着額頭,陷入了複雜的思緒當中。
………………
南關防線。
陣地上喊殺震天,一攻一守,兩協的人馬正在進行着攻防演練。
孔有德、李九成的後協擔任守方,李維鸞率領的右協,則扮演了進攻的角色。
防禦陣地的縱深足有數百米,在阻隔的兩道寬大壕溝之間,都是參差不齊的尖銳木樁陣,中間有通路,卻是曲折的、狹窄的。
李九成舉着望遠鏡,估算着「敵人」的攻擊速度,以及攻上來的兵力。
孔有德皺着眉頭,放下瞭望遠鏡,沉聲下令,紅夷大炮開始轟擊。
按照射程的遠近,迫擊炮最高,能達到一千五百多米,但卻不是最先開火的。
紅夷大炮的有效射程在五六百米,無論是摧毀楯車,還是撞進敵陣,威力都不可小覷。
可紅夷大炮畢竟不是面殺敵,且發射速度慢,肯定不能阻止建虜的衝鋒。當然,也沒指望用這一種武器就擊退建虜。
當建虜衝到第一道壕溝前,實施填壕或搭橋作業時,拋石機便開始發威,利用拋物線投擲的特點,把炸彈、爆燃彈砸向敵人,既殺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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