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這一刻驟然響起驚雷,閃電猶如一片猙獰的樹杈在天上浮現,短暫照亮大地上的一切,這杜奎峰集市上不知多少人被這雷聲嚇了一跳,又有多少人抬頭望天甚至感應氣機。
就像是一句話道破天機,獬豸之言令計緣心中震動,面上眉頭緊鎖久久不語,他想說自己很無辜,卻開不了這口。
弄乾坤造化,引氣數成棋,感天地之道,牽風雲之變,計緣一身本領怕是莫不與獬豸口中的事有關。
修為到了計緣如今的程度,又進過天機殿去過無量山,看過天機壁畫顯現,聽過仲平休一脈的千年期待,別人信不信另說,可他計緣還能說得出自己不過是一個誤入此界的無辜青年嗎?
上輩子的事情歷歷在目,那宇宙和地球真實存在,可正所謂莊周夢蝶,亦或者蝶夢莊周,所處之界且先不論,莊周與蝶總本是一體吧?
所以計緣有時候甚至會想,自己究竟是不是上輩子認知中的自己,雖然上輩子的記憶讓他總是代入一個穿越視角,可這輩子難道就不深刻嗎?
「或許吧……只是如今說這些,又有何意義呢?縱然計某曾經真的亦是元兇,那此生竭盡全力還一個朗朗乾坤便是。」
「哼哼,說得輕巧,竭盡全力卻還不了一個朗朗乾坤呢?屆時你又當如何?你常說覆巢之下無完卵,可天地破碎桎梏也失,你未嘗不能走脫!」
計緣再次邁步,走向不遠處一個飄香冒熱氣的攤位,那攤主雖然是人形但化成形體還有獠牙未收更有些面目猙獰。
「屆時恐怕就沒有我計緣了,有何種煩惱自留於他人去想。」
淡淡的聲音從計緣口中說出來,讓一直有些煩躁的獬豸一下就說不出話來了,實際上獬豸在計緣袖中幾次想要再講點什麼,或者嘲諷試探一下,卻都開不了口,因為在計緣說出這話的時候,一種強烈的感覺就如同有人立誓一般產生在獬豸心頭。
『計緣他,認真的!』
以前獬豸和計緣之間,相互模稜兩可的試探也不止一回了,但今天某種程度上算是徹底攤牌了,自認本該在道理上佔據上風的獬豸,卻頂不回去了。
這種話,換成幾十年前才來到這個世界的計緣,是絕對說不出來的,說死道友不死貧道或許偏激了些,但自身安全的優先級肯定是最高那一檔。
但時至今日,計緣在這已經有太多牽絆,但看盡了仙韻留長與紅塵風貌,這些牽絆之情並非掣肘,反而是能令他會心一笑的美好,無人心何談仙心,有仙心更當珍惜人心,這也是那閔弦被貶多年後悟出的道理,而如今的計緣,自然也能夠平心靜氣地說出上面那麼一句話。
所謂仙,自求逍遙之道,此逍遙未必是超脫,更未必是長生,我計緣心之逍遙既是仙道,無愧己心,慷慨以往,前路縱死亦是逍遙。
計緣已經走到了那攤位前,打量一下那攤主,看來也是野豬修煉而成,在這杜奎峰集市中招呼來往生意就和一個常人攤販一樣。
「店家,這賣的是什麼,怎麼賣?」
「喲,客官倒是不怕我啊?如客官這樣的凡人在這集市中行走,出了杜奎峰可得小心點。」
店家嬉笑着打量計緣,這應該是個讀書人,膽子倒是不小。
「嗯,不勞店家費心,計某隻想吃點熱乎的,本來正在赴宴,可惜沒能吃兩口就放下筷子來了這裏。」
「喲,那倒是可惜了,不過你運氣也不差,我這大骨豆腐湯是百年的手藝磨鍊出來的,有豬骨羊骨共燉,化入了多種有靈的佐料,驅寒暖胃滋補非常,人間可無處嘗,看你是個凡人,我便宜賣你,收你一兩銀子!」
計緣望了望那廚車上的鍋灶。
「豬骨你也燉?」
那店家抬頭看看計緣。
「咦,你問這話,是能看出我真身?你這書生不簡單啊!」
「哦,我看店家鼻挺目圓有精神,牙白耳大有福像,一表人才之下,就猜測了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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