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想推薦的大概就是禰衡,但他也擔心禰衡的脾氣,所以最後才說,又用了點激將法,讓他自己選。
「他為什麼罵荀?」孫策又問道。
「大王還記得委託荀制禮之事嗎?」
孫策哼了一聲。「與此事有關?」
楊修再次發笑,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說起來,禰衡來建業和荀的那幾篇文章還有些關係。荀等人有關禮法的文章刊布之後,印行天下,禰衡在邊疆,看到文章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但他很快就給荀寫了信,對荀的文章大批特批。荀收到禰衡的書信後,覺得禰衡說得有道理,便與他書信來往,想討論這個問題,只是禰衡行蹤不定,耽誤了不少時間,時間便耽擱了下來。
禰衡原本不想搭理荀,連書信都不肯回,一心要去西域看世界,後來孔融不願意走了,無奈返回。禰衡便來了建業,與荀見面。荀很高興,設宴為禰衡接風,結果禰衡根本不領情,當着眾人的面,再次批了荀一通。荀本人倒沒什麼,與會人員沒一個對他印象好的,於是默契的無視了他。
孫策恍然大悟。原來荀消極怠工的背後還有這麼一個故事。
「禰衡今天會來嗎?」
「誰敢請他來?」
孫策笑了。「沒想到你楊德祖也有怕的時候。今天令堂大壽,就不多事了。明天讓他入宮,孤會會他。」
「大王,他那嘴可臭。」
「他的嘴還比孤的大鞋底子臭嗎?他若出言不遜,孤用大鞋底子抽他。」
楊修笑出聲來。「臣也經常暗自思忖,放眼天下,若有人能折服此人,非大王莫屬。」
要見禰衡,自然要了解一下他與荀的爭端,孫策隨即讓人找來了荀。荀正在堂上陪楊彪等長安老臣說話,聽說孫策召見,頗有些意外,匆匆趕來了。
孫策也不繞圈,開門見山,直接問他與禰衡爭論的內容。
荀很驚訝。「大王不知道?」
孫策似笑非笑。「恐怕沒人願意孤知道這件事。」
荀的額頭頓時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拱着手,欲言又止。孫策見狀,不忍心再擠兌他,擺擺手。「家醜不可外揚,人之常情,大夫不必在意,這又不是你的責任。」
「呃,臣……無地自容。」
「放心好了,就算你無地自容,孤也會給你留一塊立足之地。」孫策招呼荀不必拘束,坐下說話。荀謝了,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把事情的原委從頭說起。
他奉孫策之命,梳理禮法之流變,欲為新朝制禮立法,寫了最初的幾篇文章後,他們幾個主筆之間就有了分歧,幾次討論都沒能得出大家都能認同的結論,所以後面的文章也沒法寫了。
分歧的根本原因是禮法看似清晰,實際根本說不清楚,眾說紛紜,甚至有不少地方互相矛盾,眾人對禮法的態度也不盡相同。僅經學典籍而言,就有三種禮,即《周禮》《儀禮》《禮記》,這裏面再分今文經、古文經,又有家法、師法的區別,讓人莫衷一事,更別說最近搜羅古碑發現的那些古禮。
可是最麻煩的還不在於此。最麻煩的是書上的禮制和實際施行的禮制根本不是一回事,很多時候書上說的是一回事,實際執行的又是另一回事。典籍的分歧再大,畢竟有文字擺在那兒,實際執行的禮制卻無從說起,真正能說清楚的可能就是最近幾十年的事,有蔡邕、楊彪那群親歷其事的老臣在,還能說出一二三,再往前,誰知道?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封禪禮。從秦始皇、漢武帝、光武帝、漢章帝、漢安帝都曾經東巡泰山封禪,封禪具體的禮儀卻沒人說得清。吳王立下如此功業,將來去泰山封禪幾乎是必然的事,封禪禮該怎麼制定絕不是可有可無的事,必須鄭重其事。
荀不希望在這件事上出錯,所以寧願保守一點,多做些準備工作。收到禰衡的書信後,他覺得禰衡的觀點很有啟發,便想和禰衡探討,沒曾想禰衡開始沒回復,後來到了建業,卻劈頭蓋臉一頓批,將他們之前的努力批得一無不值,說他們都是閉門造車,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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