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後,黑夫等人先到外黃,與那群他們來時押送的刑徒匯合。這些人在大梁城下吃了四個月灰土,幹了不少苦役,已經死了不少人,好在梁城崩壞,魏國滅亡後,王賁將軍代大王傳詔,大梁城下人人有功,戍卒免除來年更役,刑徒刑期減半……
這讓刑徒們心理平衡了些,雖然環視左右,與來的時候相比,他們的人數已經少了好幾個。
在外黃時,黑夫未能找到陳無咎,他已經早幾天加入西返大軍,只托人留給黑夫一封信,上面是陳無咎在咸陽的住址,黑夫若有什麼話,可托人給他寄信。
就在離開外黃的前一晚,黑夫還驚喜地收到了咸陽核實後,發下來的「大夫」爵位!
按照秦國的「名田宅」制度,這不僅意味着黑夫可擁有的田地將達到500畝,宅基地150步見方,隨着爵位的躥升,他回到家鄉後,可以擔任的職位也水漲船高……
秦國雖然沒有嚴格規定什麼爵位要擔任什麼級別的官職,但一直以來,都有不成文的規定,除了新佔領的地區特殊外,在秦國內地郡縣,一般都按這個規則來。
最低級的里吏,公士、上造即可擔任。
管理十里治安的亭長,一般要上造、簪裊。
鄉上的游徼,起碼得是簪裊、不更。
至於黑夫的大夫爵位,在鄉上的話,他可以做一鄉之主鄉嗇夫。
在縣上的話,他可以做縣曹主吏,比如之前打過交道的倉曹倉嗇夫、田曹田嗇夫、工曹縣工師。當然,縣裏職權最大的兩個單位局長,乃是吏曹的主吏掾,獄曹的獄掾。做到這個位置,黑夫便能和喜平起平坐了。
若是運氣好的話,他也能去郡治江陵城,但就做不了主吏了,畢竟郡上不比縣上,真是大夫多如狗,公乘滿地走,黑夫頂天能做個郡曹百石吏,依舊要被人呼來喝去……
前程一下子再次變得豁然開朗起來,但黑夫依舊有些遺憾:「真是可惜,縣左尉鄖滿是官大夫,我依然比他矮一級。」
但不管他如何選擇,至少都不必怕左尉再藉故刁難他了。
一邊想着,黑夫一邊同身後的袍澤們一起,在陳留集市上挑選物品,他們得了賞金後,兜里有不少閒錢,除了置辦一身衣裳,讓自己可以體面還鄉外,大夥都想給家裏人帶點中原特產回去……
東門豹東尋西找,在挑小孩子的玩具,他是眾人里,最期盼回家的人。
季嬰則在一個賣銅鏡的攤位前,與小販討價還價,他在這方面倒是頗有天分,雖然相互聽不懂對方在嚷嚷什麼,但光靠雙手比劃,最後竟還能成交,季嬰嘖嘴說可以安陸縣的集市都是明碼標價,他這張嘴沒有用武之地。
「銅鏡是帶給我那新婦的。」季嬰摸着打磨精細的鏡面,美滋滋地炫耀道:「回去之後,我便要成婚了。「
而後他又恨恨地道:「先前她家還嫌棄我沒有爵位,現如今我也得了一個上造爵,看是誰高攀誰!」
其餘利咸、卜乘等人,也各自買了些便於攜帶的物件,作為黑夫手下的什長、伍長,他們當然是會被黑夫優先照顧,分給首級的。如今,利咸、小陶、共敖皆已是上造,卜乘也成了公士。
眾人里,唯獨共敖和小陶沒買任何東西,共敖傲然揚頭,說這小小陳留集市,沒有他看得上的東西。小陶則結結巴巴地說,打算攢着錢,回去買個奴隸,替代他那老父種地。
黑夫要買的東西就多了,他給母親挑了一包上好的針線,母親沒別的愛好,就喜歡給兄弟三人縫縫補補,但手裏的針都鈍了,是時候換上新的。
他給兄長衷挑了一個竹笛,別看大哥木訥老實,幹完活後,卻能坐在田埂邊吹一手好笛,也不知他和田佐吏一起做的堆肥田還順利麼?
他給弟弟驚挑了筆墨,這小子在縣上的學室學習,如今已過去大半年,律令背得如何?有沒有受吏子欺負歧視?
他還給阿姊挑了鑲嵌綠松石的銅釵,給姊丈挑了一把鋸子,當然也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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